第11章 喂我 (第2/2页)
今日他是油炸焦的卷子,烧糊了心了。这世间哪得这般无本买卖,纵是恼她不听话,何不该巴巴的将人白送过去。
总要让觊觎娇色的男人把战打完才是。
“是。”
知绾闻讯赶来时,暮色已浓。那鲜卑奴果真污秽,四五个虎将帮着抬洗了小半柱香的光景,又是包扎伤口,又是涂抹膏药,折腾到现在,这才夜归。
想到那奴洗干净,墨发蓝眸,含情脉脉间温瑜如玉,不禁有些涩羞,未嫁时束于高府,一年到头,更未曾见几个外男。
古说鲜卑慕容尽出美人,也不无道理,小奴皮相好,她看得也可心。
“回来了。”
谢崧见她难掩春色,想必是见了外奴的姿样,得了心。往后美人少将亦是郎情妾意,卷了他的百万钱银,打着一手好算盘,至此烟霞成癖,月下对歌,好不恣意洒脱。
“嗯。”知绾有些许惧怕,如履薄冰。
谢崧案上摆了十数道菜,还未动箸,已然郁结在心。
“吃过了?”男人难得问候。
“吃了。”晚间的时候,随意对付了几口。
“那歇息吧,本王还有些卷牍未完。”他向来勤勉,成婚半载,日夜赴政。
“哦。”劳累一日,她也有些困倦了。得了令尽蹭履上淤泥,就去里间自行盥洗。
知绾对镜尽卸妆面,取了髻里珠钗,又褪外衫,刚落里间灯盏,就听得外间咣啷声响,再一会儿又是砰哐连声。
她惊得下了榻,去了外间,却见地上杯盘狼藉,原是碎了数碟食盘,四下沾得油油腻腻的。
男人声如鬼魅。“没胃口。”
“妾身帮您撤下吧。”
案上菜太多了,确实不宜公办。
知绾小心得绕过地上狼藉,来到金主身边,难得贤惠的帮他收拾冷菜,把它们尽数在食盒里分隔垒好。
收着收着,却发现、他竟一口未动,连饭,都没吃。
心下疼惜,停了手中动作,小心翼翼询道
“殿下,吃几口可好?”
只去了一个中午,也不叫谢郎了,变脸的比这天色还快。他虽有意将她送人,好歹是花了钱银的,到头来竟是白忙活。
“忙。”他不看她、沉色注批公文。
王侯收袖蘸墨,执笔作批。修长青白的骨指,如同上好的冷玉,孤绝剔透。
不知为何,她竟生了几分旖思,耳中嗡嗡的,都是闺宴里,同席娇妇的隐晦碎语。
好像,得了些乐趣,不争气的吞了吞口水,摇头晃脑将那不知羞得旧话甩了出去,软语哄他道
“那吃点简单的。”
“没手。”
谢崧一手持笔,一手负立,不像是想吃饭的样子。
“那先撤下去?”
她猜不透他所想,劳累困顿,知绾是倦了。他亦软硬不吃。
背对着他,知绾着手继续收拾的饭菜,这公案是按着谢崧的个子比制的,于她而言,是高了许多,怕食盒占了公文的位置,她轻垫着脚,屈身将它推的远些。
美人在鬓发上抹了旖旎香脂,靠的近些少女馨香便若有似无的引着他。谢崧扪心自问,他向来不喜这般浓妆抚媚的艳俗女子,更嫌恶她市侩肤浅,为何每每会被娇花所惑。
“你此前可曾见过慕容誉?”谢崧若有所指。
“在雅宴之前未曾见过他。”知绾如实以答。
“本王说得是在雅宴之前。”
今日之前,他本是不信,慕容誉此前所言。可是鲜卑奴的眼神,分明是旧人重逢、他见过娇妻,还爱慕着她。
广平侯府的家教委实太差,如何跟万里外的亡国奴勾勾搭搭。思及至此,竟又厌弃她旧时攀附权贵之举。轻贱了娇妻。
男人眼里难掩轻蔑,刺痛了她,美人落寞垂眸答道。“雅宴前也没见过。”
他素来清贵,想必是今日自己有什么不得体的事下了他的颜面,这才三更半夜的在此为难。
“怎么不喂我?”谢崧若有所指。
“什么?”她觉得自己听错了。
谢崧冷道:“像你今日那样,要喂。”
美人轰得晕红了脸。进退两难忸怩着。思及他方才气势汹汹,难不成是拈酸吃醋了?好在她笔墨虽浅,情爱话本却看过不少。
王侯肯定是拈酸了,美人笃定。
“好。”她含羞爽快应允。只要是王夫想要的,她必尽数相予。
“…”
谢崧没有应她,心下亦舒解了些,雁过拔毛,当是这个道理,既是从他手里过得人,没可能奴有的,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