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继母 (第2/2页)
她堂堂侯府嫡女,怎么贱嫁下贾。
知绾低着脑袋,含了泪来,也不知要跪几日才能去见父亲。
后母见她这般好欺,竟越说越难听
“枉费你心思,可惜那样嫡仙般的人,是万万不可能娶你的,只不过,若是我家知苑便罢,她最是乖巧良善,你自小奢靡,是被训坏了的,亦无德行,想来是无人敢娶。”
她喋喋不休,落尽下石的将她欺凌。
少女终忍不住,被训得嘤嘤呜呜的抽泣起来。她自小得父兄盛宠,又有个名声在外的舅舅,娘亲虽是早逝,父亲娶了继室,平日里也不敢这般与她说话。只这番惹了大祸,得罪了贵人,才默许继室这般欺负。
“知绾…只是想帮爹爹分担,不是故意的。”
若不是为了父兄,她何以要在雅宴上这般作贱自己,又惹出了这样的事。
“说得好听,你爹只是希望你找个好亲事还些旧债,你倒好,惹了个活阎罗,要是稍有不慎,阖家跟着人头落地。”
知绾委屈的想哭,父兄爱她如至宝,自小千金娇养着未曾打骂,她只想救广平侯府并不是故意坏了事。
那时的她,羞愤至死。
“这样败坏名声的训堂留着何用?”
门砰的一声被人单手推开,在这暗无天日的训堂。
此间云霞翠竹,朝飞暮卷,微风过,在他身后,惊起满园的秋色。
“拆了。”
谢崧掷地有声,负手而立、
父兄愕然,侯府上下百余人齐聚在他身后跪伏。
这世间若有个人,可以救你两次。他便是你此生的光。
那时的怒马王侯,于她而言,宛若神祇,亦是毕生的阑珊艳色。可遇而不可求。
知绾于浮日惊醒,思及春梦旖旎,周身松软,将脸埋进衾枕里,闻着淡淡苏合香,心旷神怡。
这是什么时辰了?
她回躺了片刻,又觉无趣,翻来覆去的,等不到女婢服侍,不得盥洗,谢郎呢?
营外尽是男子,她要去哪里寻他,大早早的,又把自己丢下了,知绾自行穿戴齐整,见帐外隐绰人影,道
“烦请小哥取点水来、于我盥洗。”
这里终究不是王府,他们更乃家**士,她不可随意唤使。
“是,娘娘。”
人影闻言对知绾立了个军姿,行个礼,快跑退下准备。
须臾,果真取了铜盆,温水,锦帕来,不敢僭越,只从帐外递个盆来。
知绾低声道谢,自行接过铜盆温水,细细盥洗,取了小案上铜镜,净了面,又觉得素面寡淡,在案前翻箱倒柜。
不过榻前矮案,没几样东西,匣中无非皆是惯用束佩,穿着初见时的衣裙,绾着旧日发髻,她不愿意,在他面前素面朝天。
环顾左右,竟从案下摸出一暗抽,里面静置螺黛,些许脂粉,知绾疑惑的将其取出,闻了闻,这是她平日里惯用的妆品。
寸缕寸金,且匣中脂膏似有用过痕迹。
这是留给她备用的?
美人一头雾水,眼下只取了先用。化了会,又听帐外来了人道
“早膳备了么?”
谢崧掀帐帘而入,手中拿着几卷公文。
跟在其后的昨日那个虎腰将军,好像是叫义德,然后还有个清瘦文雅一点青年男子,身穿盔甲,前前后后乌泱来了十数人。
她嫌内帐过于拥挤,不便盥洗,方才撤了屏纱,而今,手持螺黛,愣生生的和众人打了个照面。
正不知如何解释。“我…”
毕竟是淮南王妃,半妆半素的与外男打个照面,似有不妥,知绾慌得手持螺黛将身旁潇屏纱轻拖来掩去素面。
十数男人看美人素颜半妆惊慌的模样,似是比昨日艳姿更多了几分清丽,无不尴尬得摸鼻挠腮,齐齐得背过身去。
谢崧见她手中之物,怔住,恍然后似是不悦道“哪里来的?”
“匣子里…”这螺黛,若他没记错,是旧时放在营内给露水情缘的那些清倌用的。
谢崧闻之冷怔原地,负手睥睨身后之人道
“义德!”
这就是你说得收拾?他们虽是名义夫妻,但这般分明想让他当众难堪。王侯无声诘问。
“属下在!”身后虎腰男人脸色煞白的,扑通一声跪下。
美人懵懵懂懂、宛若梦中。“帐内如何会有脂粉东西?”
“属下该死,是属下的,放错了。”
知绾以指细蹭鎏金黛墨,曦光晕落,无声漫出矜贵来。这螺分明要专门订制才有,燕京难寻,她记得烟缭楼掌柜曾对她言,墨螺是专供王府的,她是独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