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2/2页)
”你看,人也大了,管不着了“
爷爷家与成桢家两家斜对着。不过隔着一条的河,要绕路过桥,走八百步左右的距离。每家每户,屋前或是屋后,都在河边打了一个台面用来洗漱。李向军停下脚步来望着河面,他不想这么早就进去。而今的河面铺满了水葫芦,之前是清澈流动的水。
回想起,那年夏天。那段日子洗澡,洗碗都是这条河里。那日天色将晚,成桢在棉花地里撒药,他老婆在灶房里边生火做饭。李向军同着成子豪还有村里几个同龄人在河边洗澡游泳。
成桢从地里边背着撒农药的喷雾器走到河边头,捡起了一根小臂粗的木棍,把李向军从岸边的踏板上揪起来一阵毒打,直到棍子打断了。
”老子一天干活累得要死,你待在这里给我玩水,不干一点事“边说边揪着李向军的耳朵往地上摁。
李向军那时候犟,成桢越犟越打,屋子里做饭的舅母被柴火烤出了一身热汗,勒着袖子冲出来站在外边骂,河对岸都听得见:
“打死这个杂种算了,自己这一屋子就已经忙不开锅来,还要来管着你这么一个小畜生”
“你看看你一家子都是些什么人“这女人又指着成桢的脑袋骂。
“你少说两句”成桢撇开了她的手,扯着成子豪进了屋子。
“老子说几句话,都要你管?你这个姐姐没有能力养,把他扔在我们这里,出钱出力还要在这里瞎操心,她不会自己去找个男人养活。没有本事,就不要去当这个好人,就是贱。“天暗得很快,一下子就黑了。李向军的舅妈骂完了话,瞪了李向军两眼也回了屋子。
这时候李向军的外婆,出来扯着李向军进去吃饭,李向军怄气不肯。外婆又拿着麻花出来给他垫肚子。李向军一个人坐在棉花地里,自己想通了后,不想给母亲惹麻烦。回去给成桢认错道歉,在地上铺着席子睡了,此后,刷碗下地干活。
之前每每想到这些过去,李向军痛恨的睡不着觉,虽然现在已经淡然了,但心底里的自尊留下来的伤疤不会褪去,那些映在脑中的画面,绕在耳边的言语,都如一道伤疤印在了那里。
当年棉花地旁的石子路现在已铺上了水泥。走进去,席棚已经搭好,里边摆好了十来张圆桌椅,桌子上铺好了红色的塑料膜。进去就瞧见成桢忙里忙外,只晃过了走进来的李向军一眼,目光并没有落在他的身子上,又忙着席棚里头的事情去了。一头染得乌黑卷发,高瘦个子,尖嘴猴腮。脖子上带着的粗金链,搭在自己的内衣外边。手指上镶玉的金戒指。一件黑色的内衣套着一件松垮的西装,额头上满是汗珠。周边的邻居来来往往,模样没有过多的变化,而李向军在他们眼里早已经变得陌生了。周边荒地里野草显现出的荒芜似乎都跟着来往人群的热闹得摇摆起来了。没有几年前,贫穷时,那种无人问津的冷淡。
自五年前外婆去世,李向军就再没来过。这几年,成桢的儿子赚了钱,一家人早不住在这里,但在城里酒店做宴,嫌酒菜贵,且离得远了,乡里的人情过不来,没有钱赚。再者去了城里,又免不得去他们的新房里转转,嫌着邋遢,就摆在了外婆家。房子之前一直是空着的,没人打点,菜地长满了杂草,屋子到处都是蜘蛛网,人去屋落,请人打扫了两天还是免不了屋子里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