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黎明前双子】夜将降临 (第2/2页)
「可这一路以来，你都在抱怨。我的子民曾经告诉过我，说一个人如果总是絮絮叨叨地说丧气话，那么他一定很不满。」
少女睁大那双像小型太阳一般的金眸，奈特甚至能感觉到里面有火焰在燃烧，「告诉我你是否不满？对十亚留有余善？」
作为此次行动的牵连者，若不是奈特突然在数天前找到并邀请她参与计划，现在的爱丽丝，应该还在冰天雪地中游荡吧。
她是继战神阿图腾死后，世界大陆重新选定的监护者。帕尔高原上的巨人山脉把她当神赐供奉起来，却不知道她就是神。
而身为神，爱丽丝知道自己不能在巨人山脉久留，因为那里离十亚的势力很近，稍不留神就会被十亚的狂热者给追踪到。
所以她离开了帕尔山，出走巨人部落开始流浪。可恰好的是，四年前祈法教堂异变，奈特就是在那里第一次见到爱丽丝。
在当时，奈特还是一位坚定的十亚意志拥护者，但和爱丽丝的见面却让他对十亚的所作所为有所改观，也因此，他选择了销声匿迹，直到现在才重新开始活跃。「这种话不该是我问你才对嘛？我找你来就是为了验证十亚造神无用的观点。」他道。
意识到一直沉默的少女打算和自己谈正经事，奈特很识趣地放开某个球体，转而抱胸答道：「来到西林，我绝不后悔。」
「没人会想蒙在鼓里一辈子，现在的十亚太过自大，也太过强大，为了遏制这种趋势，掀起腥风血雨是我唯一能做的。」
奈特罕见地用严峻的语气说话，这也是极少数能让爱丽丝察觉到感情的一种方式，「很笼统的回答，但有总比没有好。」
少女朝他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行走在枯枝烂叶的林间。「另外我很好奇，刚才你为什么要揉我的右胸，那里有伤口吗？」
天际间的黄昏色，逐渐被眨眼的星星和朦胧的夜色给占领。而在奈特的心中，一股令他毛骨悚然却又亢奋无比的情绪涌上心头，「啊哈？这个，这个嘛。」他有些语塞，但很快就冷静下来，「这是因为男人天生有种探索未知的冲动啊。」他辩解。
「瞧你那挺拔的胸部，在走路的时候，在回眸的时候，随着身体的颤抖而上下律动，不是充满大自然的神秘和博爱吗！」
奈特用更加严肃的语气强调道。「等你找回了触觉，我会让你体会到拥抱和被搓揉时的无上极乐，到时候，整个世界大陆，不，整个宇宙都仿佛凝聚在你的胸部里，这不是常人能体会到的美丽，这是只有神，神和它的守护者才能坦然的情怀！」
他信誓旦旦地说出了好像很有道理的话，爱丽丝听得一愣一愣，露出了极为稀有的皱眉表情：「照你这么说，难道每一个女人都拥有如此宽广的胸襟。」很显然，爱丽丝错把胸围理解成了心里状态，但是没关系，这就是奈特真正想要的理解方式。
因为诞生以来只接触过巨人和少量人类的关系，尽管拥有世界大陆的许多知识，但她对人际交往和感情处理真不太擅长。
「没错，胸部就是女性的关键力量。有了胸部，军队啊，魔法啊这些东西都是小儿科，当然，要达到那种程度你还远远不够。」奈特来了兴致，冲爱丽丝滔滔不绝地传递着错误的信息。在这之后的无数年，他说不定会后悔，但起码现在他很开心。
「那我该如何利用？」爱丽丝流露出发现新大陆的眼神，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好奇心反而成全了某个人的变态心理。
「很简单，让我来手把手地教你。你只要记住，胸部要保持神秘才有杀伤力，最佳的理想状态，就是只露球不露点啦！」
十亚圣徒激动地快要跳起来，双手在四分之一个眨眼间，就要夺过毫无防备的少女胸襟。在奈特眼中，此刻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控了。而爱丽丝则是一脸好奇地等待他展示女性第二性征的奇迹，他们似乎都忘记了自己身处何方，要干什么。
可是。
「牢牢抓住两个基本点，进行伟大的改革再开放，这就是美少女胸襟能为人类带来的全部福祉啊！」奈特两眼发光地说。
「轰隆——！」可就在他的双手即将到达传说中由两座山峰构建的理想乡时，大地却突然传来了震感，使得他站立不稳。
「这是地震？怎么回事！」向后摔倒的奈特被爱丽丝抓住手臂拖了起来，与此同时，爱丽丝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地凝重。
「不是地震，是巨灵的心跳，它好像……好像就在附近，这是我们遇见的第一只，你应该开心一点，现在开始干活吧。」
少女扯着圣徒的手奔跑在枝叶晃荡的林间，在黑暗中，星光的点点余辉根本不足以照明，也不知道爱丽丝是如何视物的。
「我靠？这地震得跟磕了药一样，我还以为所谓的山鬼，只是比巨人大一点的家伙。」再无揩油兴致的奈特踉跄地跟在少女身后，他的皮鞋在跑动中被树枝和泥坑戳溅的不成样子，随后在一阵树木和飞鸟齐鸣的噪声中，他看见了远方的一个山包。
「我没看见山鬼。」奈特站在震感不那么强烈的悬崖旁眺望，他一边的爱丽丝则给他指明了方向，「那只是你瞎罢了。」
「看那边。」少女伸出一根指头，奈特顺着它望去，「那些，全部是山鬼的胚胎。」这一次，奈特终于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因为他看见了无数个丘陵，无数座山峰：而那些披挂着藤蔓和百年古树的山峦，无一例外，全部都是赛博坦巨灵的身躯。
这些山峦在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之前，或雄伟，或巍峨，但现在，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在动，并且是剧烈的震动。
拔地而起，大体呈半圆形覆盖于地面的山包，像是一个佝偻在地的巨人，此刻正在尽情地舒展他僵硬的骨肉，抖落山石。
奈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近距离体会大地的震撼，想当年恶魔裔入侵之时，千百万只魔兽驰骋于帕尔高原的震感也无此感。
他看见原本笔直生长的树木，因为猛然某个隆起的东西逐渐平行于地面。他还看见随着大地的塌陷，无数土壤和生活于此的动物被掩埋无踪。而为了看清这一切，他被爱丽丝死死握住手臂才站在悬崖上保持平衡，「乖乖，这是有多少只巨灵啊？」
十亚圣徒为如此程度的视觉冲击抹了把汗，他这辈子除了巨人还没见过这么大的生物：而就算是巨人，也不会比它更大。
「呜嗷——！」这时，苏醒的赛博坦巨灵仰天长啸。这道吼声甚至贯穿了天穹，以至于连它前方的云彩，也退后了几分。
「只有一只，当赛博坦巨灵醒来之时，和它连在一起的山脉都会被波及到，现在你该动手砍树了。」少女连眼睛也不眨。
她就这么冷眼观察，巨灵的站立使整片森林颤抖不安，最后向奈特发出了指令：「记住，我要活的，不要把它给杀了。」
「你说的倒轻松，要宰这么大一只野猪，我上哪找刀去？」奈特还为巨灵的庞大心有余悸，心想这么大只得吃多少东西？
他记得爱丽丝说过，赛博坦巨灵之所以拥有如此巨大的体型，是因为它是战神阿图腾协同帕尔高原上的巨人产下的后代。
它们继承了战神的强大和巨人沉稳的性格，除非遇到危急生命的事情，否则不会轻易对外界表现情感，可现在，奈特却要做对它们生命具备威胁的举动：「山鬼的弱点，还有注意事项你都没跟我讲，只说一个别杀了它，我怎么知道下手的分寸？」
「它们的弱点是眼睛，可你完全有能力避开，只束缚住山鬼的行动。」爱丽丝的金眸渗透着出奇的自信，「我相信你。」
「可我都不相信自己，你倒是说说我们什么都没做它怎么就醒了？这太突然了，我总得有个心里准备。」奈特竭力推脱。
「因为血统的呼唤，山鬼是巨灵的后代，而我身上有它祖先的血——正如我能听见它们的心跳声，它们也能听见我的。」
爱丽丝趁着巨灵平定的时机松开奈特，但在下一秒，迎接他的却是一记飞踢：「所以现在，请你尽量手下留情，把我的孩子，我的子民带来我的身边吧。」就这样，不待奈特出声反对，他的眼角最后只瞥见少女裙底的蓝色，随即整个人跌落悬崖。
「谨遵汝命，我的公主殿下。但下次派遣骑士的时候，我希望你能用更温和的方式。」奈特在空中来回翻滚了720度道。
他们之前所处的位置，乃是从森林小径延伸出的一处断崖。从断崖往下，是呈右肩趋势向下蔓延的嶙峋山石和荆棘藤蔓。
面对即将到来的粉身碎骨与屠杀巨灵，奈特在半空下落的途中却不忘整整领带，搓搓手心，毕竟这是他难得的大显身手。
自祈法教堂一役在爱丽丝和凯恩手上吃瘪之后，奈特又花了四年的时间磨练他的技能，而现在是表现他能力的最佳舞台。
「星光普照天堂，烈焰赐予死亡，这世间，除了诸神归一，就只剩下被凡人奉若珍宝的少数真理：而我便是其中之一。」
奈特微微欠身，在旋转几圈后，他终于保持住站立下落的姿态。与此同时，他如一位面对森林指挥乐队的艺术家般镇定。
整座颤抖的森林于他眼中仿佛一座厅堂，巨人沉闷的脚步是奏响重音的大鼓，而漫天飞鸟齐鸣的景象，则像是长号高歌。
哀嚎落地的树木，在生命的撕裂中发出刺耳的小提琴之舞。整座黑绿色庭院中的生灵传出撕心裂肺的鬼哭狼嚎，这一切俨然如为奈特量身定做的音乐群像，而作为指挥乐队的音乐家，挥舞在奈特手中的却非棍棒，而是一条条若有如无的纤细钢丝。
「两点成线，这世间永恒存在的真理。」
——代灵?两点成线。
霎时间，一幕常人无法理解的奇迹绽放在奈特的脚尖。只见在急速的下落中，他犹如被一张蛛网保护，整个人若无其事地伴随着一阵金属拉扯的声音中落到地面。并且随着他安稳落地后的抬脚躬身，原本奈特站立的区域突然在月光下显现出花瓣。
那是由无数细小的钢丝编织的钢铁之花，它们像被人提前设置好般，两端或是链接在断崖和山谷，或是与树木纠缠一起。
更为准确的说，那是吞吐钢铁的蜘蛛编织的一张大网。借助这张网的缓冲，他从数十旗的高处落下，就和走下楼梯一样。
紧接着，在奈特的脚掌离开丝网后，这些不知道由多少根钢丝编织的缓冲层竟然一眨眼就消失不见。场间除了茂盛的草坪还遗留着被人踩踏过的痕迹，仿佛这张网从不存在一样。「别再卖弄你这些小儿科，快些拘捕巨灵，我们可不是来旅游的。」
这时，爱丽丝见奈特还不慌不忙地整理手套催促了一声，可奈特却依然淡定地回应：「别急别急，骑士出战前仪容不整可是大忌。我要用我最精神的一面对付巨灵，这样他起码不会死的太冤。」他嘿嘿一笑，大步流星的前往山鬼发呆的方向走去。
「距离貌似有些远，再让我靠近它一些，话说它为什么从站起来后就愣住不动了？这是洗干净脖子等我来宰的征兆吗？」
奈特伸出手比划着自己与山鬼的距离（约莫有四百至五百旗左右），然后向它的方向靠进过去。「我可不喜欢杀没有抵抗的生物。」他缓慢但却有力拉进和巨灵的间隙，爱丽丝给了他问题的答案：「它不动，和刚破壳的小鸡不会主动觅食一样。」
少女在悬崖上看着巨灵和奈特的一举一动，「巨灵真正苏醒日期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它们之所以会醒，纯粹是因为我。」
「也就是所它把你当成妈妈？现在正在急迫地想要奶吃？」奈特为事实的真相吃惊不已，但反正山鬼也是要给他杀死的。
??种手刃他人幼崽的感觉让他觉得很奇怪，但看见巨灵如此硕大的体型后，他心中的同情也不复存在一心只想把它干掉。
「呜——？」这时，山鬼好像也发现奈特的来临，而当它巨大如车轮的眼睛看见爱丽丝的所在后，巨灵发出低沉的呼吼。
正如初生的雏鸡会主动向所见到的生物示好，这只山鬼一见到的少女的存在便开始了躁动不安，牵动起为愈合的山峰靠了过去。「嘿，伙计！你的对手是我，我知道你寻母心切，但现在她可是我的公主，而不是你的皇后。」奈特在巨灵下方说道。
可巨灵却丝毫不在乎奈特的到来，他每迈出一步，身上抖落的山石便向下坠落无数树枝和泥土，这足以让普通人类致命。
「看来你也很想投入她的怀抱，那还真是可惜，我不会让你具有破坏力地接近她。」奈特对山鬼的无视无所谓地耸耸肩。
面对如暴雨般倾斜而下的巨石轮廓，十亚圣徒优雅地举起双手，接着再次奏响，足以令整片森林一起歌唱的午夜狂欢曲。
「两点成线。」
一声低吟，奈特指挥森林向袭击它的飞行物予以沉重的打击。只见在巨灵遮盖月光洒下的阴影之下，奈特头上的零落物件尽数消失。不同于进入传送门般无痕迹的隐匿，诸如重石和巨木一类的坠落物体，更像是被神从空中拾取，然后抛掷到他处。
可若是定睛细看——比如拥有爱丽丝的视觉——那么外人则不难发觉，在奈特遭受袭击之时，重物的体表均出现了银线。
那是细小如头发丝的绝妙一线，而正是这些钢丝的存在，将所有来犯之物全向钢丝固定的另一头吸引而去，使奈特无恙。
当然，仅靠这些钢丝，顶多只能把物体切割，或是搬运重物。这种程度想要束缚巨灵远远不够，所以奈特将会全力以赴。
「给我老实呆好，你这大家伙。你的公主正对你发号指令，命令你卸下一切武装。既然你不想脱盔解甲，就让我帮你。」
奈特的双手在胸前结下印结，若是仔细观察，则能发现在他的两手之间，原来也存在无数如粘液沾合后分离的微小细线。
正是通过这些“线索”，奈特能够在任意两点之间连成一线。他的代灵，可以将视线范围内的任何物体（必须有实体，或者可以让人产生触觉）拉出一条线。这条线会将链接到的两端向中心点无限收缩，奈特也惯用两端物体移动时的惯性摧毁目标。
比如说刚才的防御措施，便是奈特利用了能力的属性，将线的一端连接在山谷一头，而另一端则固定在落向他的重物上。
通过不对钢丝下达指令，利用线索本身的中心拉力将重物带走，再加上通过代灵召来的刚钢丝，每厘米具有百倍于成年人体重的承重能力，所以奈特也无需担心钢丝会断掉。美中不足的一点是，这种能力极其消耗精神，并对计算能力的要求很高。
奈特在最初拥有代灵时只能勉强拉出一条线，而现在，经过了四年刻苦磨练的他，已经可以在顷刻间放出无数的线索了。
「呜——？」这时，巨灵感受身体受到束缚的巨灵终于注意到了奈特这个小不点。对于它们这种巨型的存在来说，除了山峰和天空，其余的一切物种都不放在眼里——除非，它们阻碍了自己的前进。「呜——！」山鬼决定先行解决掉这渺小蝼蚁。
它伸出手，一个指甲盖就有奈特整个人那么大。但奈特却依然泰若地站在原地：「巨人这是准备要抓我这只蚂蚁了吗？」
他浅笑一声，只用了一个抬手回答巨灵的不屑，「可你却不知道，蚂蚁之中也有致命的存在，给我咬上一口，那可是会感到的生不如死啊。」说着，奈特面具上的圆圈图案发出蓝光，那是某种能力开启的前兆，也是他对一件事情无比专注的体现。
顷刻间，在蓝光的照耀下，巨灵磅礴而来的大手被一众与地面连接的钢丝接触。一股强大而不可抗拒的力量拉扯着巨灵的手掌，连带着还把他的身躯向地面贴紧几分。但这还不是奈特想要的，虽然能做到这种程度实属不易，但和她要求的还很远。
“爱丽丝说的是让你失去行动能力和攻击行为，那么，只夺掉你一只手掌，是不是太过仁慈了呢？”奈特十指探天狂妄道。
还远远不够，还远远不行！给我跪下吧，在人类和众生的王者面前，低下你的头颅，弯曲你的膝盖，向我们俯首称臣吧！
狂热的年头在奈特的心中沸腾，终于，他成功在巨灵的腰部和脖颈处连接上了线索。穷尽他脑内运算能力的“奇点”充斥他的神经，但奈特还不想放弃，他得让这座山下跪，向她的公主下跪。所以不满于现状的无面王展开了领域，把线索遍布全身。
在这片沉寂了太久的森林，像这样惊心动魄的遭遇能有几次？除了碎片战争的总动员，就只有巨灵混战能堪比现状了吧？
一时间，巨人被无数附着在身上的奇点向地面拉扯，原本砸向奈特的手掌已经无法控制，最终一把拍进了地面掀起波澜。
那是迥异于海浪的涟漪，那是真正的大地浪潮。巨灵的一掌深陷地面，与此同时，他的一只膝盖也重重沉进了一处山谷。
只用了十几秒的时间，这位来自十亚的无面王便展现了凌驾了西林众生的恐怖实力。巨灵浑身上下布满钢丝，跪在森林和大地的裂缝中向它发出惨叫，直到爱丽丝对他说出住手为止，巨灵膝盖的弯曲才终于得到减缓——这位巨人的骨头差点断掉。
「你干的不错。」爱丽丝来到奈特的身边说出少有的夸赞，紧接着她躬身抚摸巨灵的手掌，眼眸中盛开无与伦比的宏光。
「现在，你将成为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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