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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第 102 章 (第2/2页)

“四哥,你今天要去,弟弟们跟着,你要不去,你就不是我们的四哥。”

放下狠话,胤祥和胤禵转身就进去书房。哥俩个气坏了,气糊涂了失去理智,当真放下毛笔,去屋里一屁股坐下来抄写《金刚经》。

四爷:“……”

这都是什么事儿?

可是紧跟着,苏培盛小跑进来通报:“爷,福晋进宫了,很是生气的模样。”

四爷一惊:“怎么回事?”

“外头都说太子爷看上了容若大人和曹寅大人的女儿,孙嬷嬷很是惊讶,说‘怎么可能’?四福晋就问,女孩儿长得好,我也喜欢那,太子爷喜欢很正常。孙嬷嬷就说:‘福晋您不知道,这两家,当年都和我们爷有口头婚约,皇贵妃给定下来的娃娃亲,这么多年过去了,都不当一回事了,也没人提起来了,可,应该有皇上正式指婚。’福晋一听,哭了一会儿,哭得伤心得很,丫鬟们要来告诉您,她也不同意,哪知道哭着哭着不哭了,抬脚就出门了,没坐轿子,自己骑着车子,还说不许告诉爷。奴才知道孙嬷嬷领着人跟着,也没担心。可是刚孙嬷嬷派人来通知奴才,说福晋进宫了,一边哭着一边生气,要奴才赶紧来告诉爷。”苏培盛很是担忧:“爷,您说,福晋这是不是吃醋了?”

四爷一眨眼,摇头失笑。奶母孙嬷嬷年纪大了,越来越爱回忆过去,过去的一根草棒儿她也记得。

醋劲儿过去就好了吧?四爷也不确定。

“去告诉孙嬷嬷,晚些爷进宫去接福晋。”

“哎。”

苏培盛又跑着走了。屋子里的胤祥和胤禵对视一眼,齐齐震惊于四嫂的醋劲儿:四嫂平时最是大度的人,遇到真格儿也是醋坛子啊。这都没进门那就这样了,这要是进门了……啧啧。同情四哥。

四爷回头看一眼,吓得他们忙端正表情,认真抄写经文,不过这也要他们决定了:四哥若不去找汗阿玛论理,他们去!一个奶嬷嬷都知道这不合兄弟情分,太子能不知道?!

清风拂面,四爷画好了一个画面,放下毛笔,躺到躺椅上晒太阳闭目养神。

细细琢磨,太子的心思四爷倒是大概明白,不外三个原因,一是老父亲和容若、曹寅的情分,对他们的后人一直多有关照;二是他们本身的能力地位;三是几个女孩儿真的好到,要太子不顾自己的骄傲了,亲自去求。其中应该第三个因素居多,满朝皆知曹寅是奉康熙命令完全配合太子在江南的举动,勉强算一个太子党。而纳兰家和太子爷关系不和,太子爷为了巩固自己的太子之位,要和纳兰家修好,完全拉住曹家。

只是四爷知道太子的骄傲,他不会单纯为了联姻而低了姿态。

按照四爷的推测,老父亲不会答应。这辈子太子的表现比上辈子好了太多太多,如果老父亲真准了太子的请求,朝局变化如何?难道真要嫁容若和曹寅的女儿给太子,在索额图倒下后,巩固太子的实力?容若和曹寅会怎么做那?会为了一个女儿而誓死追随太子吗?

四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经纬天地,治国改革,还做了老鬼几百年,可他对儿女情长一贯是不大灵通的。想着想着,思及福晋的醋坛子反应,不禁摇头失笑,忍不住反省自己过于不通爱情这门千古难题。

王之鼎再次回来了,一脸的惊讶:“爷,最新消息,大爷去畅春园找皇上,说他对于迎娶家世好的姑娘没有兴趣,只听大福晋的话答应了。他更不能去求容若和曹寅的女儿,额涅去和皇太后求,他完全不知道。”还说:“当年的娃娃亲,虽然都过去了,也要各自婚嫁了,可只要汗阿玛一日不给正式指婚,就不能主动求。……太子说:“四弟在四弟妹有孩子之前不要侧福晋,既然各自婚嫁了,孤喜欢了,如何不能求?”大爷和太子爷吵着吵着打起来了,皇上罚了两个人禁闭一天一夜。”

四爷躺着没动,点点头。

王之鼎担忧地望着四爷,待要询问要不要去畅春园看看情况,一个小丫鬟来报:“爷,八爷来了。”

四爷起身相迎,八爷已经进来了,一眼看到四哥懒洋洋的动作,皱了皱眉。

再看到书房外间,胤祥和胤禵手上毛笔停了,竖着耳朵的样子,拉着四哥到后书房。

八爷无力地道:“四哥,你就一点不着急?四哥,我知道你对儿女之情一窍不通,也不需要妻族帮助什么。可弟弟要告诉你,这麻烦就是你引来的。原本容若和曹寅都只有两个女儿,就因为你,都多了一个女儿,尤其容若的女儿,你知道真实出身吗?沈宛生的,那沈宛,不就是当年你帮忙做媒,才进京的?”八爷见四哥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自己,气得一噎。

事情已经变化不少了,上辈子的经验不能套用了,四爷早意识到了,懒懒地躺到躺椅上。

八爷气得,自己拉一个绣墩,坐在他身边,气恼道:“这事儿,一开始就是在相关人嘴里传一传,我们的太子爷和大爷在汗阿玛面前打了一架,现在四九城但凡够边儿的人家都知道了,四哥,你作为娃娃亲的当事人,不出面?”

四爷一掀眼皮:“四哥出面,才是大问题了。本来就是一个口头玩笑。”

“!!!”八爷烦恼至极,胳膊打在躺椅的扶手上,眼巴巴地盯着他俊脸上的每一丝变化。“四哥,作为男人你可还能忍?”

“……”

“万一汗阿玛真答应了那?四哥你也知道,汗阿玛不管对我们的太子爷有多少不满,都是最疼的。更何况现在你提前打压了索额图,十三弟还告状了索额图的弟弟和儿子,汗阿玛正是心疼太子丢了势力的时候。”

“……”

“四哥,容若活着。钮祜禄家的法喀,爵位给阿灵阿了,还是领着正蓝旗都统,议政大臣之一。汗阿玛虽然重用揆叙和阿灵阿,但都不如上辈子的重用。其他方面的变化更大,大嫂没有去世,大哥没有续娶,四哥的一连串打击,官场风气堪堪稳住,估计不会有上辈子的吏治败坏……四哥你到底要做什么?你真想做一个贤王了?”

“……”

“弟弟和福晋没有孩子,反正本来也没有,也没有期盼,四哥和四嫂那?三哥为了避开风头,主动遭汗阿玛厌弃,还变成了抄家钟馗。四哥难道要为了避开猜忌,一直不要孩子?”

四爷的眉头动了动,长长的眼睫毛颤抖着,好似被碰到了逆鳞的睡龙醒来。

八爷心里一突,有点点害怕。可他明知道四嫂生的弘晖早夭,是四哥心底的一根刺,还是鼓起了勇气,表达心意。

“四哥,你记得,你、九弟、十弟……,上辈子,在康熙四十七年之前,都是关系好的。弟弟多年没有孩子,一直拿你的孩子当自己的孩子疼着……四哥你真要狠心,不要那几个孩子出生,弟弟和你没完!”

说到最后,八爷脸上热泪滚滚。

弘晖的去世,要了四嫂的半条命,要四哥无心教养其他孩子。

弘时的事情,更是要他做鬼也愧疚难安,是他故意领着弘时,和四哥对着干,最终害得弘时那个下场。

八爷极力克制眼泪,越是泪水越来越多,哭得孩子一般,因为四哥的沉默,哽咽道:“四哥,弟弟每每夜里做噩梦警醒,回忆过去,当年看你一道道圣旨的痛苦,还是历历在目。可是弟弟如今才知道,那何止是悲怒,更有彻骨的绝望。弟弟绝望,这辈子能改变吗?能补偿自己对孩子们的过错吗?弟弟生性软弱,没有大本事,四哥你不一样。四哥,康熙三十八年过去一半了,你怎么忍心,要四嫂天天为了求子求神拜佛,跟着弟弟的福晋拜完了四九城所有的寺庙道观?四哥!”

四爷静默。

极力不去回忆有关弘晖和弘时的各种事情。

耳边是胤禩压抑克制的哭声,痛苦、愤怒,不甘……

轻风从窗户里进来,吹动他的袍子衣摆,他躺着,宛若一尊雕塑。

突然,一声惊呼在后书房院门口响起:“爷,十三爷和十四爷不见了!”

四爷猛地跳起,直奔前院而来。

果然,王之鼎和苏培盛几个都晕倒在地,几个看姿势在收拾纸张,清洗笔墨的丫鬟也倒在椅子上,胤祥和胤禵都不见了。

赶来的胤禩大惊失色:“四哥,两个弟弟一定去畅春园了。”脸上还有眼泪,声音里却是明显的幸灾乐祸:你看你不去找老父亲,现在两个弟弟去了,你还能避开?

四爷深呼吸一口,克制怒火,吩咐他:“你去宫里看看,你四嫂刚进宫了,我可能不能及时赶去。”

“!!”胤禩是知道四嫂为人的,看似大度,其实最是在意四哥,知道四哥有娃娃亲那绝对打翻了醋坛子。当下也顾不得看笑话,答应道:“四哥你放心,弟弟这就赶去。”

四爷以为四福晋,和皇贵妃哭一场,也就过去了。

四爷的府邸在东直门附近,去畅春园比去紫禁城方便。他骑着自行车,跟哪吒的风火轮一般的飞着,十多分钟飞到了畅春园。

畅春园里,康熙并没有生气,反而是老泪纵横。

胤祥和胤禵跪在老父亲的面前,本来愤怒至极的面孔,因为老父亲的眼泪,一低头,也红了眼睛。

屋里的梁九功、高士奇、陈廷敬,几个近臣,张廷玉几个文书记录的,都在,都是一脸悲伤。

四爷进来一眼看到了,站在胤祥和胤禵的身前,双手“啪啪”地打着马蹄袖,一撩袍子,单膝跪地。

“儿子给汗阿玛请安。”

康熙没有唤起,接过来梁九功手里的帕子,自己擦擦眼泪,眼睛望着儿子的青瓜脑门,声音低低的透着克制的怒火:“这两个混账,就是来陪着朕说说话儿,朕还能吃了他们?”

四爷嬉笑:“……汗阿玛,儿子给汗阿玛请安。”

“朕可受不起你的请安。”康熙给他一个冷眼。“当朕不知道,你今儿躲懒没去工部?巴巴的赶来,这是要护着两个小混账?”

四爷耍无赖,唇角上挑,笑得越发高兴:“汗阿玛骂得好。儿子也想骂他们两个那。”

“……”康熙不想搭理他。一挥手:“滚去工部办你的差事。”

“哎。”四爷响亮地答应着,随即又苦着脸很是烦恼:“汗阿玛,儿子先去一趟宫里。福晋……哭着去了宫里,儿子去领她回来。”

康熙:“……”

四儿媳妇最是大方的人,居然因为一个没影子的娃娃亲吃醋,还跑去宫里哭去了?看一眼跪在后头低着头的两个小儿子,再看一眼苦哈哈讨饶不知道怎么处理的老四,嫌弃的没眼看。

“快滚去宫里看看你媳妇,一个个的,这么大了都是孩子样子。朕要太医院的刘声芳和叶桂,明儿起一起给你和你媳妇儿调理身体,尽快有个孩子,好歹做了父母也长大一些。”

“……要汗阿玛为儿子操心,儿子愧疚。儿子和福晋一定好生调理身体。儿子告退。”

四爷行礼,利索地起身离开。

看也没看身后惹事的两个弟弟。

老父亲哭了,这处罚是一定得了,要他们长长记性也好。

四爷狠了心,一路骑着车子,飞去紫禁城。

清溪书屋里,康熙望着四儿子的背影,对两个因为被四哥丢下,张口结舌的混账小儿子,长长地一口叹气:“你们四哥不管你们了,都去蹲禁闭吧,房间就挨个那两个大混账。”

胤祥/胤禵:“!!”

耷拉着脸,气呼呼地行礼:“儿子去蹲禁闭。”

背影里都是冲天的火气,明晃晃的不服气。

康熙也没有力气生气了,就觉得心里堵得慌,难受得慌,大声骂道:“都是不省心的混账!”声音闷闷的,透着无尽的心疼和压抑的痛苦,宛若一头被碰到逆鳞的老狮子发出咆哮。

屋子里所有人都低了头不敢说话。

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一冲进来,问康熙:“汗阿玛,儿子们都知道四哥当年……”康熙是什么人,不容他们说完立即反问:“大白天的不去上课,又哪里玩去了?”

一句话要两个少年阿哥气得脸都红了:“儿子在保护四哥!”

“就你们?”康熙听着挺稀奇。

“就我们。我们昨晚上就保护四哥了。”

两个少年人哪里经得住康熙的盘问,即使四哥嘱咐了不要说出去,可今天的事情一件件的,要他们实在替四哥不平,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

昨天晚上,几个年长的哥哥们喝醉了,嫂嫂们也醉了,下人们照顾着,挨个扶着抬着去洗漱休息,他们两个不能喝酒的,扶着喝醉的四哥去书房休息,知道四哥喜欢干净,下人们也早准备好了一个浴桶的温水,他两个给扒了衣服要扛着四哥去浴桶里泡澡。

就差一点点,要不是四哥想吐推了他们一把,兄弟三个一起摔跤在地上,耽误了一会儿功夫,他们今天可能就见不到四哥了。

胤祥伸手要试一试水温,伴随着一声惊慌的大喊:“浴桶里有毒。”一个棍子直直地飞进来,打翻了洗漱间的蜡烛。

这可吓坏了他们两个。

屋子里漆黑一片,屋外刀枪声响起,护卫们和刺客已经打了起来。

黑暗要他们看不清,但刺客也看不清他们的位置。而且他们熟悉这里一桌一凳的摆放,很快就扶着四哥躲好。

可是,第一次经历这般被刺杀的场面,难免吓住了。

却是四哥因此醒酒了,拍拍他们的肩膀安慰道:“别怕。”

等屋外的打斗停了,他们亲眼目睹四哥披着袍子处理事情,四哥,书房的每一个下人,护卫,都是熟练的,有条不紊的,一点没有惊动后院的嫂子们。

打扫血迹斑斑的地面,整理乱了的书房,送受伤的护卫下去治疗,带着活捉的刺客去审讯,检查死了的刺客身上可有标记等等,都忙完了,才知道,这是厨房烧水的小学徒,送水回去后,打扫厨房,发现常用的一个锅盖不对劲,嘟囔一句:“师父,我记得这锅盖上有我上次磕碰的缺口,谁换了新的了?那缺口不影响使用,这不是浪费吗?”

他师父是一个很有经验的,闻言拿过来那半新半旧的木头锅盖瞅一眼,顿时变了脸色,对他大喊着:“水里有毒,快去通知四爷。”

小学徒甩开轻功就朝这里跑,打翻蜡烛的,正是他手里的烧火棍。

这毒下的很是奇妙。四爷手下的人都很是谨慎,勤快,凡是府里用的日常物事,浴桶、毛巾等等每天整理,饮食茶具等等更是注意着,几乎没有机会。可那木头锅盖在毒水里蒸煮了,烧水的时候,盖在锅上,水蒸气冒上来,那水不就有毒了吗?正好毒性不大,等四爷用这水沐浴,一次也没什么症状出来,多来几次不就毒入肺腑药石无救了?再万一哪天四爷身上有了伤口,那毒直接进去身体里,正好毒发身亡。

死了可能都找不到哪里中毒的。一般人下毒都在酒里,药里,饭菜里,谁能想到有人在洗澡水下毒那?

只能说,幸亏四爷一贯谨慎着,治家严谨,厨房、洗衣房……都派了得力的属下看着。

胤祥和胤禵被惊吓了一场,一时也查不出来谁买的刺客:雍郡王斩了那么多贪官,得罪了满朝的人,想要他死的人太多了。

小哥俩一腔怒火再大也发作不出来,惊魂未定的一夜睡觉噩梦连连,第二天起来跟受到惊吓的小幼崽似的,走坐不离地粘着四哥转,生怕一眨眼,四哥就中毒倒下了。

康熙亲耳听着四儿子的惊险,伤心之下,泪眼婆娑。

面对四儿子,装不知道。

等儿子们都离开了,熊熊怒火迸发出来,也只是一点点。

因为这个事情,康熙也不去管选秀的闹腾了,命令梁九功去找来武林人的隐秘卷宗,自己戴着老花镜,领着几个亲近的大臣挨个翻阅,听到小太监来报:“皇上,宫里头闹起来了。”

“哦~~”康熙头也没抬,眼睛还盯着手里的卷宗。

小太监的表情很是为难,吞吞吐吐的:“太后娘娘和皇贵妃娘娘在选秀,太子妃陪着,惠妃娘娘去了,和太子妃说话儿,太后娘娘命人来请皇上,四福晋到了,拉着正在选秀的几个秀女就走了。”

“你说什么?”康熙惊讶了,一抬头,龙威出来,沉沉地压住小太监。

吓得小太监扑通跪下:“是真的。四福晋说,这几个秀女当有皇上指婚,不应该有谁喜欢就指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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