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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 62 章 (第2/2页)

大宫女陈皮安慰娘娘:“说明十四阿哥长大了。娘娘该高兴才是。”

“是啊,我要高兴。”德妃说着话,眼泪却是更多了,手帕湿了大半。

桂花悄悄走进来,小心地说道:“娘娘,四爷领着十四阿哥回来了。”

刷!德妃睁大了眼睛。

抬脚就朝外走。

六阿哥当初搬走的时候,“哇哇”大哭闹着不舍得,可是四阿哥硬要给搬。六阿哥到了阿哥所病了一场,皇上都松口要六阿哥回来永和宫多住一点日子了,四阿哥就是不同意,闹得六阿哥硬生生地习惯了一个人住,和她这个母亲也疏远了。现在!现在四阿哥又要抱走她的十四不成!

德妃心里的火气越烧越旺,脚步又急又快,出来院子一看,四阿哥牵着十四阿哥板着脸,十四阿哥一脸欢笑,见到她喊着“额涅”却也没有和以往一样扑上来要抱抱,顿时火气窜了上来。

“胤禛!”

德妃喊一嗓子,瞧着哥俩都疑惑地望着自己,一颗心疼了又疼,口不择言:“你要胤禵今天就搬吗?啊,他还不到五岁那。你急得什么?我……”

后面那句“我是溺爱他怎么了……”卡在嗓子里。

四爷领着十四弟给德妃请安,一起身:“额涅,儿子今天不要十四弟搬,但有事情说。”

德妃不由地身体一缩,目光也躲闪了起来。

“我……陈皮,快带着十四阿哥去用晚食。”

十四阿哥一转身抱着四哥大腿愤怒大喊:“胤禵长大了,可以听大人们说话了。”

四爷伸手揉揉他的脑袋:“还差几天。再做几天小孩。”

“那……好吧。”十四阿哥依依不舍地放手,气哼哼地领着陈皮走了。德妃低着头,领着长子进来偏殿,虽然坐在上首,但坐立不安的,浑身都紧张。

这个儿子,温和惫懒孝顺,却是以前就要自己不敢管,不敢多说一句。自从西征回来,眉目愈显刚毅,身上不自觉的带着一股凛然之气,德妃更是不敢直接和他对上。此刻他看自己的目光,更是要德妃心生胆怯,好似他们身份倒置,儿子是父亲,而她是女儿。

“什么……事情?”德妃鼓足了勇气,憋出来这么一句。

“有关于胤禵。”四爷端坐,言简意赅。“额涅叫进来派去阿哥所的两个嬷嬷,问一问。”

德妃心突突跳,六阿哥搬到阿哥所的时候,因为嬷嬷听她的话各种宠着六阿哥,四阿哥就是这样来找自己谈话。

可她又说不出那个“不”字,莫名地在长子面前也端不住母亲的款儿。

叫进来两个嬷嬷,听着嬷嬷说完刚刚的事情,瞧着嬷嬷也稀里糊涂的不知道哪里惹到四爷的委屈,她也委屈。

瞄一眼桂花来送茶都小心翼翼的,端完茶几乎是逃跑的离开,她也想逃跑。

德妃艰难地挤出来一个“母亲”的笑儿:“这……哪里不对?”

四爷品一口云南普洱茶,放下茶盏,看向德妃。

“十四弟碰到门槛了,嬷嬷去打门槛,门槛何辜?这本是小事,可长此以往,磕了碰了都抱怨别人的错儿?门槛不该那么高,那棵树不该长在那里要踹两脚?”

四阿哥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惫懒的,温和的,可是德妃大冬天的,听得一脑门的汗。

手心攥着手帕都汗湿透了,张了张嘴,“我……我……”了两声也说不出来一个清楚的字。

一眼瞧见嬷嬷宫女都吓得跪下了,她吓得差点站起来。

我是母亲,我是母亲。德妃不停地告诉自己,可她那额头的汗更多了。

她无措地动动身体,紧张磕绊地解释:“不,不都是,……”

“额涅要说孩子不都是这样带的?”四爷顺口就接上了。“他是皇子阿哥,他不是一般孩子。”

德妃:“……”

心脏砰砰跳,好似康熙训斥她“四阿哥护着十二阿哥很好,十二阿哥是他们的兄弟,是朕的儿子!”

皇上、皇子们,都这样吗?德妃的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一滴汗流到眼角,她也顾不上擦。

“额涅知道了,以后要嬷嬷们注意着,不讲这些话。”一句话说出来,德妃人都要虚脱了

但见四阿哥眉毛一挑,一个眼神要跪着的嬷嬷宫女们瑟瑟发抖。

“胤禵喜欢紫藤花,额涅不同意,嬷嬷们也不同意,他就委屈地告状了。一朵花儿,他自己的院子,想种什么种什么。他现在还小,正好学着打理自己的生活,自己院子里种什么花儿自己做主,有需要注意安全的再告诉他。”

一番话听得德妃后背都湿了,浑身冷汗直冒:六阿哥要养蚂蚁的时候,她生怕别人笑话死活不同意,长子就是这样的语气口吻。

眼睛里进了汗水,涩涩的难受。她忙慌地拿手帕擦了,只管态度软和地答应着:“他要种紫藤花,给他种。除了一些必须的,其他的摆设,都按他自己喜欢的来。”

“嗯。胤禵院子里的奴才们,不要管的太严格,而是教导胤禵自己去学着管。”

“好。”

德妃这一声很是虚弱。但很显然,四阿哥满意了,六阿哥进来,打千儿请安,兄弟两个说话,六阿哥一听来龙去脉,登时气恼道:“额涅,你将十四弟院子里的人管的木头一样,十四弟住着能舒服吗?”

德妃好想晕过去算了。

“四哥你还没用晚食吧?三哥那里炖了涮锅子,我正要来找你那。”

“那我们过去。额涅,儿子告退。”

两个儿子行礼告退,肩并肩离开了。

德妃撑到他们的身影拐过回廊,一下子瘫软在椅子上。宫女嬷嬷们麻利地爬起来上前,搀扶着德妃去后殿休息,主仆都是可怜巴巴的。

等到十四阿哥用了晚食,听说六哥领着四哥去三哥院子里吃涮锅子,跑到后殿找到额涅气得跺脚大喊:“六哥坏。胤禵也要去。”

德妃人半躺着在罗汉床上,脑袋昏昏沉沉的,脑袋里一片空白,随口一句:“你四哥说你再做几天小孩。”

顿时十四阿哥就乖了。

德妃眼睛一闭,脸白的透明了都。

冬天里后宫主子们的日常更少,大过节自然是各种凑趣儿玩乐。这天上午几个娘娘又在慈宁宫和皇太后打叶子牌,打了几局逗着皇太后赢了两局,笑容满面的,牌桌上的气氛就放松了。皇太后心情舒畅了,开始关心人了,瞅着宣妃宜妃德妃问道:“我听苏茉儿说,最近几个孩子要搬到阿哥所去住,都安顿好了?”

宣妃不在四大妃中,也不管理宫务,但她的出身在这里啊。当下宣妃第一个笑道:“回太后娘娘,这事儿压根不用我们操心。我和章佳氏去十三阿哥的院子看了两回,哎吆吆,四阿哥布置的比我们还周到那。”

果然皇太后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我们的四阿哥啊,就是疼弟弟们。宜妃、德妃,你们说说。”

宜妃瞄一眼德妃,脸上挤满了笑:“太后娘娘,十一阿哥那里,也不用我操心。我本来是要操心的,可是四阿哥管着五阿哥和九阿哥,两个哥哥一通忙乎,还嫌弃我站在那里添乱,我一气之下就不管了。太后娘娘您说,整的我好像多舍不得十一似得。我乐得轻松那。”

皇太后指着她笑:“你呀,心里头偷着乐吧。”看一眼脸上微微发白的德妃:“德妃,是不是要输牌了?”

德妃苦笑,给皇太后送一张牌,嘴里苦不堪言,还要笑的孝顺体贴满足……

“太后娘娘,我呀,是直接撒手了。以后有空就来和您念念佛,说说话儿。”

果然皇太后笑起来:“你们啊,前头孩子长大了,后面的孩子也不用你们操心了,正是该多打扮打扮,轻松轻松~~德妃?”

被点名的德妃硬挤出来一抹假笑,实在找不出来理由只得实话实说:“太后娘娘,我是想着孩子们**辣的都离开了,有点不自在那。”

一句话说的在座的太妃们妃嫔们都哈哈哈大笑。

皇太后摇头大笑道:“要你轻松轻松,你还不自在了。你呀。”

德妃一低头,隐去眼里的泪。

“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在说这么开心?”皇贵妃的声音传来,她的人也进来。皇太后拉着她的手,指着忙慌站起来的德妃笑:“在说孩子们要去搬去阿哥所那。对了,八公主那?什么时候搬去西三所?你来得正好,帮我玩两把。”

“那丫头啊,巴不得明儿就搬出去,和她四哥六姐姐一起骑马玩闹那。”皇贵妃笑着说着嫌弃的话,恭敬地扶着皇太后起身。

皇太后在嬷嬷们的照顾下去更衣间门,几个娘娘随意寒暄两句,皇贵妃坐下来继续玩牌,暖阁里的气氛又是一变。

皇贵妃一脸明晃晃的假笑:“德妃妹妹,今儿怎么这么素净?”

德妃咬牙。她最近实在是无心梳妆,今儿一身浅蓝色绣红梅出三寸白风毛的旗装,围着狐狸白围脖,头上小两把头插着银鎏金梅花钿子,一根小小的银鎏金莲花流苏钗,鬓边压着一朵红茶花,这打扮放在嫔以下的主子们身上是华贵的,但她是一宫之主啊,又是大过年的,就显得过于素净了。

可是皇太后笑话两句是玩乐,说了就过去了。皇贵妃这是明显故意的了。

可她更知道,在皇贵妃面前一定不能乱找理由,否则这人性子上来能挤兑死你。便微微一笑,拿出来温柔的态度:“姐姐,妹妹今儿想着孩子要搬走了,心里头有点闹着不自在。”

皇贵妃笑吟吟的,算是放过了她。德妃在心里咬牙。

宣妃从来不去管这些。宜妃更是瞄着皇贵妃和德妃恨不得自己是隐形人。一直到皇太后回来,所有人都在心里狠狠地松一口气。

皇太后对她们之间门的官司从来不管不问,笑呵呵地要皇贵妃和太妃们再摆开一个牌桌,坐下来继续打。

大过节的,康熙也忙里挤时间门来孝顺皇太后,陪着打了两圈牌,被自己妃嫔们之间门的“暗潮汹涌”吓得跑了。

出来慈宁宫还一脑门的汗。

帮着这个,那个欲言又止地委屈;帮着那个,这个瞋着眼睛醋气冲天。谁都不帮?被所有爱妃们埋怨……康熙回来乾清宫,在心里骂臭小子胤禛净惹事,找来几个亲近的大臣打牌,又忍不住连连叹气。

可他是一个皇帝,这些事情哪里能拿出来说?君臣几个人用的恰是一个八仙桌,康熙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对着旁边的大臣询问,“诸位爱卿可知道八仙是哪几位仙家啊?”这位大臣正是乌拉那拉·费扬古,刚退休的内大臣。他一听,这谁不知道啊,皇上是要出新的学术问题了?于是将八仙的名字报了一遍。

康熙神秘的笑了笑说道:“那这八仙是不是七男一女?”大臣们不知道皇上要干什么,相互看了看点了点头,于是康熙又说道:“那就好办了,朕出个上联:七男一女同桌凳,何仙姑怎不害羞。”这些大臣都没缓过劲来,直觉这简单的对子里有大文章。

要不说高士奇不愧是康熙肚子里的蛔虫那?高士奇恭敬一笑:“皇上,臣有一对。三宫六院多姬妾,圣明主理当自爱。”

康熙登时对他怒目而视,却又自己先笑了:“仔细一品,倒也是对仗工整。”一转头,望一眼乌拉那拉·费扬古,自觉想通了:都是做公爹的人了,还是去管儿女们吧,妃嫔们任由她们闹去。

便笑道:“老兄弟啊,你的嫁妆准备的怎么样了?朕可等着娶儿媳妇那。”

费扬古因为常年操劳,比一般人显老,身体也不大好,听了皇上的话吓了一跳,站起来道:“皇上,皇子福晋的嫁妆多少,都有规矩,臣照着规矩来办。”

康熙点点头,伸手一指要他坐下,又对礼部尚书马尔汉道:“将太子娶太子妃的礼仪规矩抓紧整理出来,眼看着这做弟弟的,反而要先娶福晋了。”

马尔汉不着痕迹地皇上送来一张牌,口中欢喜地笑道:“臣一定抓紧。皇上,您这就是甜蜜的烦恼了。”

康熙听了这话,再看这正要要他赢的牌,指着他笑。

心情烦闷的康熙因为几个大臣的凑趣儿,郁闷纾解了不少。琢磨着一开春就给几个儿子成亲,喜庆喜庆。

这件事影响最大的是太子。

太子再次找到四弟喝闷酒。

金碧辉煌的毓庆宫,烛火照耀的亮如白昼,小池曲桥,幽馆危阁,花木扶疏。一进来外书房,一色的朱红家具,满室祥瑞。当朝太子一身淡蓝常服,捧着个酒坛子,领口半解半身酒气一身疲懒的歪在椅子上,见他进来不动弹也不说话,只笑吟吟挑眉瞧着他。

身边还有两个美貌侍女,两个美貌小太监,有点眼熟?

“……”行了礼,一起身,四爷望着他不言语。

“哈哈哈哈——”太子得意的敲着扶手直乐,笑得不行,跳起来站在地上抱着酒坛子灌一口酒,瞅着他笑的打跌,“四弟你个木头,这四个都是二哥送给你的,你又给送回来了。你看二哥疼你吧,送你的都是绝色。”

“……”四爷扶额。

“行吧行吧,你们都退下。”太子醉醺醺地笑,一挥手,等所有人都退下了,拉着四弟的手坐到炕上,苦笑连连。

“二哥心里闷得慌。汗阿玛要给你和三弟大婚了。”

四爷接过来酒坛子,给两个人倒了两碗酒,白玉的酒碗清脆地碰一杯:“大婚也是太子二哥先大婚,”看他一眼,“出了什么事?”

太子端起来碗一仰脖子一饮而尽,歪在墙上醉眼迷茫。

“这几年,二哥越是长大,越是感受到,太子的这个身份,值得骄傲,也处处带来的不便和障碍。因为太子的身份汗阿玛在挑太子妃的时候,那考虑的多的来,大哥都娶福晋了,我的福晋人选才定下来……”

太子这番话,压在心底好久了。

未来太子妃身后的家族势力不大,他也认了。他都是太子了,也不需要强势的妻族掣肘。少年人风流多情,可毕竟作为一国储君教养长大,对于妻子的这个女子有着天然的向往和期待,他也梦想着给予福晋非同一般的尊重和权利,做一对皇家模范夫妻。

可是,等康熙好不容易敲定太子妃的人选,准备要他和大阿哥一起娶福晋的时候,因为他是太子,大清开国第一个,礼部官员们对每一个方面每一个细节都需要探讨,各说各有理,大婚时间门一推再推。等礼部确定了大婚的具体仪式和细节方面,瓜尔佳氏的祖父去世了。

瓜尔佳氏需要守孝一年,孝期刚结束,太皇太后驾崩。于是他们又守了两年,而就在这两年刚刚过去,弟弟们都要大婚,康熙也着急的时候……。

太子捧着酒坛子,给自己和四弟再倒一碗酒。

再次一仰脖子一饮而尽,鼻腔里喷着浓烈的酒气,趴在炕桌上喃喃道:“我刚收到消息,瓜尔佳氏的母亲病重了,你二嫂又面临着三年的守孝。”

四爷不由地皱眉。

果然,就听太子痴痴地笑:“一年又一年的蹉跎,我对瓜尔佳氏的期待和激动渐渐的都被磨灭了,对大婚也只剩下失落和疲惫。我现在已经心如止水了。侧福晋李佳氏挺好,我很喜欢。”

四爷目光一凛:“太子二哥,太子妃不一样,你……还是要敬着未来的太子妃嫂嫂。”

太子真的醉了,趴在炕桌上迷迷瞪瞪的说着梦话一般:

“我知道不一样,可我能怎么办?大嫂又怀孕了,太医说八成是男娃。”

四爷伸手,重重地拍拍他的肩膀给予安慰:“你是太子,以国事为重。”

“你这个不懂风情的老古板……”太子嘟囔一句,脑袋一沉,整个人摔在炕上,呼噜都打起来了。

四爷:“……”

对于四爷来说,这些都是无需挂心的。对于太子来说,迟迟不能大婚,关系到的不光是毓庆宫的管理问题、夫妻情分,更有一个“嫡长孙”的名头,他要和大阿哥争,可他连正经福晋都没有娶进门。

四爷在扶着太子去里间门榻上的时候,听他趴在自己肩膀上哭着说:“四弟,粮草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尽心督办了。”

四爷愣怔了一会儿,对着他醉醺醺的脸,郑重道:“二哥,弟弟知道。汗阿玛也知道。”太子扯着嘴角露出来一个笑儿,这才是真的睡得沉了。

康熙三十年二月二春耕节一过,康熙就下旨,三阿哥胤祉和四阿哥胤禛先后大婚。

大臣费扬古之女乌喇那拉氏,在康熙三十年,奉康熙诏命,许嫁于皇四子胤禛。史官在史书上短短的一句记载,落在个人的身上,是一生的牵扯。

嫁娶的三家人都忙着,两个新郎和两个新娘是最闲的。

各种酒宴、聚会的腊月和正月过后,闲着的四爷,拿出来认命的态度,每天给十三弟开小灶一加课一个小时,琴棋书画诗酒茶的开蒙也包了。

十三阿哥正当猫嫌狗厌的年纪,四爷又是手欠的,在教学中发现了逗弄十三弟的乐趣,每每闹得十三阿哥吱哇乱叫,上蹿下跳和他捣蛋。

背书背不出来挨罚站,他趁着四哥被老父亲喊去了,偷偷地跑去和六阿哥玩蚂蚁。

他四哥管着他不许他晚上贪吃,他偏要吃,宣妃吓唬他:“你再吃下去,长胖了,你四哥就不疼你了。”他气得抱着小枕头跑来东三所,喊着要和四哥一起睡,还忒是娇气地告状:“额涅说,胤祥长胖了,四哥就不喜欢了。胤祥伤心啊,要听睡前故事才睡。”

临字帖墨汁儿泼了他四哥心爱的孤本书。

和猫儿狗儿一起争抢四哥怀里的位置,气得哇哇大哭地打架,要那紫禁城收拾的最严谨的书房毛毛满天飞。

……

明明在其他人面前最是乖巧精灵聪慧的孩子,到了他四哥的面前,就是一个皮的上房揭瓦的。

康熙最近就喜欢笑话他:“胤祥啊,你和你四哥这么闹,不怕你四哥不疼你了啊?”

“四哥就是四哥。”胤祥一扭头,玩着四哥送给他的木头小狗狗,不搭理老父亲。

康熙眼睛一眯:小孩子心里敏感得很,四哥和别人不一样,四哥和盘古巨人一样英武,四哥说娶福晋了,也是四哥。他是四哥的弟弟,四哥永远疼他!

这要康熙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儿。

皇家有这样的兄弟吗?比在先皇面前说“愿做贤王”的裕亲王二哥,还好的兄弟?

去年康熙回来后,摘了裕亲王和恭亲王的爵位,贬了索额图和佟国维两个相臣,陈廷敬、徐乾学等等汉臣也都被训斥了一顿,骂的骂,罚的罚,如今皇家娶儿媳妇,那真是人人都好似要将一个过年笑不出来的笑儿都笑出来一般。

前朝后宫的气氛都热闹起来,康熙淡淡地笑了笑。看到礼部拟定的四月份多伦会盟随行名单,犹豫着一天一夜,反反复复地看着自己的右手,手心手背都是自己的肉。

尼布楚条约,四阿哥去一趟类似流放,做一点事情只是有了一点名声,手里没有实际的人手。

和准格尔的一战,四阿哥立下一件功劳,那是战场上,将在外,一切事急从权。

四阿哥在蒙古人的心里威望最大,最要一群蒙古王公们郡主公主们喜欢,应该带着他。可带着四阿哥去参加多伦会盟……那都是实权蒙古王爷啊。他的四阿哥,康熙的心狠了狠,疼了疼,还是决定要四阿哥隐下去。

康熙出所有人意料的,决定带上小十三。

四爷万万没想到,这辈子,他的十三弟不到五岁,就要开启跟随老父亲天南海北的游玩生涯。

康熙一直到出发,也没见到四儿子来求他一起去,一丝丝情绪都没有。

十三阿哥在龙撵里伤心地嚎着“胤祥要四哥,胤祥不要去,哇哇……”

瀛台太液池,四爷一身蓑衣独钓寒江雪,端坐小马扎上的身影宛若一尊塑像一动不动,一条鱼儿上钩了,他不动声色地收着鱼竿,鱼儿机灵地跳着要脱钩,他猛地一拽,手一摸,体会鱼儿身上沁来一阵阵凉意,将鱼儿轻轻地放进鱼桶,重又串起来鱼饵,端坐对着亭台楼阁,粼粼湖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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