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7章 (第2/2页)
“这就对了。”四爷懒懒地打个哈欠,“你说一个你太子,你怕的什么?一个云贵总督你也不敢骂,还要收下他的茶叶?你缺他这点儿?”
太子虚踢他一脚:“他是云贵总督,你知道云贵是什么地方?不是什么人都能在云贵坐稳总督的位子,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该着。再说了,我不是想着你喜欢用普洱?”
四爷心头一哽。
太子抓住机会喋喋不休:“你说你怎么喜欢普洱茶?苦苦的,那么偏远地方产的,名不见经传。我不问他要,问谁要?别的地方有吗?还是我能换下来他,要别人做总督?你说说,满朝除了他,还有谁合适?……”
四爷静默。
唐玄宗最爱蒙顶山茶,宋神宗最爱的茶-金丝皇菊,忽必烈最爱的茶-石乳茶,朱元璋最爱的茶—安化黑茶,汗阿玛最爱碧螺春和龙井,他最爱的茶—普洱茶。因为清朝的雍正是非常勤劳的皇帝,他在位不过13年的时间,但是光批示奏折就写了1000万多字。为了给自己解乏,雍正帝每天都要大量喝茶,而他最爱的茶就是云贵总督鄂尔泰进贡的普洱茶。他正式将普洱列入了贡茶的名单。为了能长期喝到普洱茶,命令鄂尔泰在普洱府建立了贡茶厂,专门为皇家制作贡茶。普洱从名不见经传的偏远茶变成名茶,“誉满京城”,更被朝廷作为邦交国礼送给各国皇室,受到国外皇宫贵族们的大加赞赏,拥有普洱茶是全球皇室成员的显贵标志。
四爷闭上眼睛,笑了一下,懒懒的,无声的。
太子用胳膊碰他一下。
四爷不想说话。
太子犹自生气:“你说你出发去南巡前,和二哥一起关禁闭,二哥现在才反应过来,合计着你是知道你自己跟去南巡,被前朝后宫的人嫉妒着,故意的示弱装可怜吧?二哥才是最可怜,陪你被罚了一回,还没跟去南巡。”
四爷一挑眉:“不是你挑唆我和汗阿玛那样说的,还说要在大臣们多的时候?”
太子喉咙一堵。
“行行行,二哥冤枉你了。这回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啊!二哥哪里对不起你了?二哥就欺负小八,你叭叭叭地写信来啰嗦一通。二哥还没怎么着小九那,你就急眼了。”
四爷一把拉过来他的胳膊当枕头,嫌弃道:“我就不说,你自己反省!”说着话,他扯上被子盖好,闭眼就睡。
太子:“……”
太子一把抽出来胳膊,怒道:“小四胖你大胆了啊?你和二哥打架,你还拿二哥的胳膊当枕头?”
四爷一瞪眼:“就是大胆。”
太子脱口而出:“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二哥?汗阿玛明显的对明珠生气了,你偏偏要指点明珠不办宴席,你还和容若交好!容若捐了一百万两银子,父子两个都领了差事,你满意了?”
四爷伸手指着他,气得手抖心梗:“明珠为什么要大办宴席?因为他要和索额图攀比。他为什么要和索额图攀比,原因二哥比我知道!二哥不两边按住,你还要趁机打压下去明珠?明珠有功劳有罪过,但汗阿玛不罚明珠,就是因为索额图这份落井下石吃相难看!”
“你说什么?”太子愣愣的,他从愤怒中回神,好似有什么灵光想头一闪而过,要他想抓又抓不住。他抓住弟弟的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的黑眼睛,端着清秀的脸傻傻地问:“你说,汗阿玛不罚明珠,是因为索额图这份落井下石吃相难看?”
四爷平静地望着他的二哥,轻轻一叹:“太子二哥,你看满朝文武,谁能代替明珠的位置?索额图能和明珠这样不要命地办差吗?藩平乱、治理黄河、攻打小琉球……明珠都是主战派和改革派,索额图这些年办了什么差事?”
“那是……”太子嗓子卡主了。他想说那是汗阿玛故意不给索额图差事,可他知道,不是。
“和沙俄谈判,对战准格尔,都还需要明珠。太子二哥,……大哥也好,明珠也好,我们现在要抱团一致对外。打仗的时候十万大军出去,二伯和大哥不跟着,汗阿玛能放心吗?你坐在紫禁城,你能放心吗?”
“我!”太子嘴秃。一翻身躺平,嘟囔着:“我就不喜欢大哥。凭什么是大哥领兵?如果你年长一点,就能领兵了。”
四爷:“……”
“胳膊伸过来。”
太子咬牙,伸胳膊给弟弟当枕头,怒道:“小四胖你别太过分。”
四爷枕着“枕头”舒舒服服地躺着,随口嫌弃道:“我这叫过分?大哥练武这么多年一心要打仗,你就不乐意了?有本事你长了八只手八只脚,自己什么活儿都做了,谁也不需要。”
太子胸闷,另外一只手给自己顺着气。
“二哥也知道,这是势在必行的。就是气儿不顺。明珠和索额图闹得这么多年,闹得朝廷乌烟瘴气,他们两个满洲名字,却学那些汉人不许哪个官员用了他们名字的字,户部有个姚明堂,明珠就借故一直压着,这次要不是你指点明珠,汗阿玛一定不会再忍。”
“然后那?抄家明珠,还能真一刀砍了他的脑袋?最后不还是挖出来银子?索额图都这样的身份了他还不满足?罚下去明珠,他一家独大是吧?想得美!”
“……这个事情先不谈,纳兰容若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一下子捐了一百万两银子?”
“他本就和明珠行事不和,又是向来拿钱不当钱的。”
“不是你指点他?”太子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好似说了这话就是气势弱了一般,踢一脚胖弟弟。
“这点事情还需要我指点?你真以为他就一个读书的书生?”四爷也恼了,伸脚回踢他腿,反问他。
太子脸一红,却到底介怀:“他是明珠的儿子。我知道你喜欢他,他也有才华,我以前也试着拉拢……可,他和曹寅一样讨厌。”
“他和曹寅忠心于汗阿玛,合计着还是错了?太子二哥你怎么不说他还是姑奶奶的儿子?”
“……”
“要说名字的事情,索额图当年逼着容若从‘成德’改名‘性德’,你忘记了?”
“……”
“弟弟喜欢容若美人儿,喜欢容若的人品和才华,弟弟承认。太子二哥你要不乐意,你直接说出来,丁是丁卯是卯的我们分辨。可你打一个小太监,……我在南巡时候给你找的修身养性的书籍音乐故事话本儿书画,你都没看是吧?有脾气就打人?”
“……”
“你不乐意明珠打压臣工,你直接命令明珠,明珠还敢不听太子二哥的话?”
“……二哥睡着了。”
四爷气得猛踢一脚,拉过来被子盖好,闭眼就睡。
太子含着泪一只手抱着腿,却是不敢再拉回来胳膊,一扭头看着他真睡着了,小猪崽一般,目瞪口呆:他怎么有这样混不吝的胖弟弟?!
太子听着外头的大雨声和风声,囫囵着睡着了。一夜里心烦意乱的,刚有点睡意又要和胖弟弟抢被子,刚要睡着就要费力地胖弟弟的身下抽出来自己的胳膊腿,……整个人被折腾的筋疲力尽什么脾气也没了。
康熙罚了两个儿子,有小四胖开导一番太子,他也放了心,回来乾清宫一觉好睡。
后宫的妃嫔们一夜没睡好。
老天爷啊,四阿哥和太子打的这么凶?皇上就罚了禁闭?还顺着太子也被罚?妃嫔们想的是皇上宠着四阿哥,年幼的弟弟们却是心疼他们的四哥。
无他,太子高高在上,本就和他们没有交集。太子还在皇上和四哥南巡的时候,就喜欢欺负他们。
当然,他们的心思现在也没人在意,都当是小孩子,也真的是小孩子。
小孩子之一·八爷披着袍子站在窗口边,望着外头那初生的太阳,淡淡的小彩虹,目光深幽。
四哥从鬼门关里拉回来纳兰容若的小命。
本是容若去年就去世,明珠伤心之下越发疯狂敛财弄权,导致汗阿玛彻底对其失去信任,抄家罚没,却苦于朝廷上没有人能和索额图平衡,提起来明珠的儿子揆叙、钮祜禄家的阿灵阿、富察家的马齐等人,却还是控制不住索额图的张狂,最终抄家了索额图,和太子的父子关系彻底崩坏……
八爷袍子下的小手握成拳头。
四哥还照顾章佳氏,人人都说四哥是对章佳氏有缘分,呵呵。八爷苦笑,那可不是大缘分?
十弟啊。
四哥,原来,哪个重生的人,是你吗?
内心深处对雍正的恐惧还在,好似那双冷酷无情的眼睛还在望着自己。他的身体下意识地抖了抖。
更要他恐惧的是,自己照顾九弟和十弟,四哥也看在眼里了吧?他猜到了,真的一点也不在意吗?八爷一点不信,雍正最擅长的就是脸上功夫。八爷极力克制自己,青白着脸,额头的汗哗啦啦地下来。
雍正!四哥!你留着纳兰容若的命,要做什么那?八爷细细地回忆上辈子的一些事情,不由地一个激灵:容若活着,即使哪一天汗阿玛还是罚了明珠在家里养老,也不会再重用揆叙了,揆叙、阿灵阿、马齐……可是最支持自己的人!
八爷不再信任佟国维对自己的支持了。可这些人却是必须的!
他一拍脑门,咬牙切齿。
有容若在,揆叙这个次子永远都是纳兰家的影子!
八爷深呼吸深呼吸,在心里大骂雍正你个老谋深算的奸猾之人,再思及今儿四哥和太子打的一架,恨得吐血简直!
太子就是要在孤单寂寞中熬不住疯癫胡来才好!否则汗阿玛怎么会失望?八爷气的喘着粗气,眼珠子红红的要吃人:你个雍正你要做什么!你不要做皇帝了啊!还要拉回来太子不成?你做梦!
八爷抬脚就要去看看关禁闭的兄弟两个,刚出来寝室迎来自己的亲娘。
觉禅氏贵人自己拎着一个大食盒,朝八阿哥讨巧地笑:“这个时候,我估计皇贵妃、德妃……都不好出面。我做了一点小菜,你拎着去给太子爷和你四哥。”
“额涅,您起早自己做的?”八爷额头青筋直跳。
“我能做的,就自己做了。再说了,四阿哥口味叼着,我怕别人做的他吃不惯。”
八爷听见自己磨牙的声音,“咯吱咯吱”的。
可是八爷还是要拎着食盒给送来。
他亲娘说得对,这个时候,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等人都不好出面,皇贵妃、德妃、宜妃……再心疼也要避嫌,反正就他适合做一个送饭的!
八爷怒气冲冲的费力地拎着大食盒,恨不得给食盒里下把毒药,要那两个一起去见祖宗!
太子用着饭菜,难得的给八阿哥好脸儿,虽然也就那么一点点。
“这味道挺好,合乎四弟的口味。四弟,你喝慢点儿。”
四爷用着喜欢的碧粳小米粥,就着小青菜、肉沫烧萝卜……吃的顾不上说话。
等他用完一碗粥,肚子里舒服一点儿了,乜太子一眼,吐糟道:“你不饿?我都饿晕了。用完早膳,还要去写昨天的功课。八弟你用了早膳了吗?快一起吃着。”
太子一个激灵,被罚了不是不做功课的理由啊,不由地吃的也快了起来。
八爷瞅着他们那狼吞虎咽的样子,闻着亲娘亲自烧的饭菜的香气,摸摸肚子想来一句很有骨气的“我才不吃……”反应过来,我干嘛不吃?八爷拿过来一个小碗,在大坛子盛了一碗碧粳小米粥,大口地喝着:亲娘说给四哥做的,我就要吃!
兄弟个一起吃光喝光,太子掏出来怀表看看时辰,一擦嘴,拉着四弟抬脚就朝无逸斋跑。
四爷一个踉跄,赶紧跟上,只来得及大喊:“谢谢八弟。”
八爷气得直喘气。
董佳嬷嬷笑着上前收拾碗碟,嘱咐道:“八阿哥,您也去无逸斋?昨儿四阿哥给你布置的大字,您写完了再检查检查?”
八爷:“……”
两辈子了,雍正和混蛋四哥都嫌弃自己的字,自己的字哪里差了啊啊啊!
八爷不甘不忿,却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一路小跑来到无逸斋的课室,逐个字检查自己的大字功课,就感觉委屈,忒是委屈。
这一天,反正四爷是忙到分秒计算时间,总算是完成今天的事情,补上昨天的功课任务。
晚上,康熙开恩地要他先回去睡觉,单独留着太子说话。
“你不明白朕为什么要留着明珠?”康熙叹气,“为什么不来询问于朕?胤礽啊,从国家大事上面,明珠有用,很有价值。从朝廷平衡来看,他更是必要。朕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但要等时机,你认为现在就是时机?”
太子低着头,看脚尖,很是真诚认错儿的语气:“儿子明白。是儿子意气用事。儿子以为……以为……您要留着明珠。”
“明珠有才,你要用,就要忍受他的缺点,因为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明珠的事情只是小事,朕自有计较。说说,你为什么要和你四弟打架?就因为他和容若交好,指点了明珠不办寿宴?”
“是,是,……”太子难以启齿,眼睛一红眼泪出来,“是儿子的心魔。儿子对不起四弟。”
“是因为小四胖在南京的时候扑在朕身上?”
“汗阿玛?”太子猛地一抬头,泪眼汪汪的。
“不告诉你们,是觉得没有必要,也是生怕你们多想。哪知道……”康熙苦笑,瞧着太子眼泪鼻涕一大把的,掏出来手帕给他擦擦。“朕有十多个好儿子。朕很骄傲。朕希望你们手足相亲,将来互相扶持着,有时候做事难免过于谨慎,没想到反而起来反效果。”
“汗阿玛,儿子已经知道了,是儿子想茬了。”太子大声哭着,打着哭隔儿,越哭越是眼泪多。“儿子,儿子,嫉妒四弟。儿子知道错了。”
康熙眉心一皱:“小四胖打小儿最是顽皮,难得的是这份真心实意的赤子之心。胤礽,留着你在宫里监国,朕也舍不得。”
太子仰着脸,泪眼朦胧地看着老父亲。
“是不是觉得很孤单?”
“嗯!”
这一声“嗯”重重的。
康熙叹息,手上轻轻地给他擦眼泪。
“朕知道,你希望小四胖留下来陪着你。……最近你再去慎刑司和刑部多看看。”
康熙的话,要太子泣不成声。
爱新觉罗家的儿郎,都是在战场上血泊中成长,你要谨记,永远不要害怕,哪怕你只有一个人。
可是他真的不想一个人。
太子没有回去毓庆宫,跑到了东所,和胖弟弟挤一张床争一床被子,宁可和弟弟一起被关禁闭,他也不想一个孤单单的。
弟弟睡觉不老实,腿要压在人身上,胳膊喜欢抱着人的脖子,可太子这次睡得香甜。
四爷一连两天没睡好,还在大雨里打了一架,虽然没有受凉,但到底是累到了,睡得沉沉的,睡意朦胧中感受到太子的存在,也没有脑细胞多想。
第二天,他太阳晒着屁股爬起来,太子早去无逸斋上课去了。他用完早膳,去承乾宫看看新生的小妹妹,去永和宫请安,去慈宁宫请安,一双腿好似有自主意识一般,直直地奔着储秀宫而来。
四爷跟做贼似的,一路努着嘴不要宫女嬷嬷们声张,仗着年龄小还不需要避讳太多,一路进来储秀宫,正要摸着去后院,“噗嗤”一声,有人笑了出来,接着就是肆意的大笑。
“这哪里的小子啊,不会是偷孩子的吧,过来我看看。”
四爷:“……”
只能装着厚脸皮,姿势标准地打千儿行礼:“胤禛给宣母妃请安。”
宣妃带着宫女们大步走来,大笑道:“起来。哎吆吆,原来是我们的四阿哥啊?我还以为是拐子那。”
“……宣母妃~~”四爷不要脸皮了,可怜巴巴地瞅着宣妃撒娇。
宣妃哈哈哈地更是豪迈大笑。
“你小子。这脸皮,一看就是有前途。说,来干嘛来了?”
“宣母妃,胤禛想要看看十弟。”
“幺,想看新弟弟啊?”
“是啊。宣母妃,您看,胤禛有什么能孝顺您的,您只管吩咐。”四爷讨好地作揖。
宣妃斜他一眼,长长的指甲摸着下巴琢磨一会儿,瞧着他等的猴急的不行,忍不住又乐。
“行吧。我呀,这次就饶了你。明年,要不要和母妃一起去木兰跑马啊?”
“好啊好啊。宣母妃,胤禛一定和汗阿玛提起来这个事儿,撒泼打滚也要他答应了,再给母妃做几件好衣裳在木兰一亮相就艳惊四座。”
宣妃被逗得放声大笑,笑得捂着肚子“哎吆哎吆”地喊疼。
四阿哥那架势,只要能见到十弟,宣母妃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也成。
“宣母妃~~”四爷着急啊,十弟就在后院,急的他挠心抓肺的恨不得能飞天遁地。“宣母妃,您要胤禛去看看十弟。”
宣妃来自科尔沁蒙古,按照血缘是康熙亲表姐,她习惯地穿着靴子,虽然年纪长了但依旧面如皎月,头戴简单的红玛瑙发簪盘着高鬓,宫里富贵的旗袍穿在她身上也是英姿飒爽。
此刻宣妃也看出来他的目的了,“吞儿”地笑:“你小子,就是看准了是我这里才过来的吧?”
四爷搓着手嘿嘿笑:“宣母妃,这要是其他人胤禛哪里敢啊?”
“噗嗤”,宣妃伸手给他一个响亮的脑崩儿,气道:“好一个实诚的四阿哥。好吧,既然我们四阿哥看得起,母妃也不能要你失望不是?等着。”
说着话,带着人风风火火地朝后院去了。
四爷跳起来欢呼:“谢谢宣母妃。”
宣妃:“……”
四爷两眼发红的看着被嬷嬷抱在怀里的襁褓,一心想扑过去抱在怀里,偏被宣妃拉着:“你一个小阿哥哪里知道怎么抱孩子?要嬷嬷放在摇篮你再看。”
四爷正是要和宣妃打好关系的时候,哪里敢得罪她?忙答应道:“母妃说得对。胤禛会好好学习的。”他说着话,脑袋伸着,脖子伸着,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嬷嬷怀里的小娃娃,奶嬷嬷放下襁褓在摇篮里,他一个健步窜上去,一弯腰,眼巴巴的瞅着这新生的小婴儿。
这么个小小软软的眼睛还没太睁开的弟弟,四爷心里说不清的隐约失落。早就知道这是一个新生的十弟,可人在眼前,难免贪求更多。
他闻着婴儿身上独有的奶香味,小心翼翼地伸着手,戳戳他的手,顿时眼泪冒出来,切身感受到十弟的存在,不再是“桂花香好不同看”,不再是百年鬼魂四处漂泊却无处寻觅,四爷紧紧地握着小婴儿的手,好似握住一个世界,那个世界里满满当当,是十弟在身边的情义人间。
这个半睡半醒的小婴儿啊,要他重生以来所有的无着无落都烟消云散。
他奇怪的反应要宣妃好奇,奶嬷嬷瞧见四爷哭了,赶紧半蹲递上来帕子,没想到这位四爷从摇篮里抱起来弟弟,口中喊着:“母妃,嬷嬷,胤禛学着抱弟弟。”
宣妃吓了一跳,奶嬷嬷不敢争,忙答应着:“阿哥爷,您这样抱住腰,孩子的腰软的很,脑袋也要扶住了……”
四爷根据嬷嬷的指示,好生地抱着十弟,抱着了就不撒手。
胸腔里各种不知名的情绪激荡,四爷一抬头:“宣母妃,胤禛抱着十弟去给汗阿玛看看,要汗阿玛给十弟起个名字。”
他的话里带着不自知的压迫力,宣妃一时居然被镇住了,等她回神,只能看到四阿哥抱着十阿哥的影子了。连忙追了出来。
四爷抱着十弟慢慢稳稳地走着,好似走的是过去的一辈子,现在的一辈子,步伐坚定有力。
这辈子,他一定会护着十弟好好的,和他一起长命百岁,陪着他看每一年的桂花。
四爷抱着十弟来到乾清门,康熙还在议事,一眼看见他抱着孩子进来,吓得从龙椅上快步走下来。
“快,给朕来抱着。”康熙吓坏了,接过来襁褓抱住了,看孩子动动嘴巴似乎是饿了还是要哭了,转头对胖儿子一瞪眼,“你怎么会抱孩子?不是,你怎么抱着来了?宣妃那?”
“在殿外候着,儿子抱来,宣母妃追来的。”
康熙头上一条黑线,抬脚就要抱给宣妃。
四爷一把拉住了。
“汗阿玛,儿子给十弟起了一个名儿,您听听,可行不?胤祥?”
康熙嫌弃道:“要礼部拟定出来几个再选。不要你操心。”
四爷很执着,拉住他的龙袍不撒手:“汗阿玛,就叫胤祥。不都说‘国有禛祥’?儿子叫胤禛,弟弟叫胤祥。汗阿玛,这个弟弟是儿子的,儿子要这个弟弟,儿子要自己养着。”
康熙听得一愣,他记得胖儿子和他提过,他要一个弟弟,自己养着,就是这个?低头看看,刚出生一天,皱巴巴的红皮小老鼠?可他一抬头细看小四胖,胖儿子的面色难得的坚毅不可阻挠,竟仿佛是宣布所有权,他心里纳闷儿,以前只当是戏言,如今也没当真,老父亲般糊涂地点点头,开玩笑地嫌弃道:“好,这个弟弟是你的,你养着。”
“儿子谢谢汗阿玛!”四爷郑重行礼。一起身,“汗阿玛您在早朝,儿子抱给宣母妃。”
康熙哪里放心他一个半大孩子,自己抱着要送出来乾清门,哪知道十阿哥突然哭了出来。
“哇哇……哇哇……”的,康熙身体一僵,因为十阿哥还尿了!
四爷赶紧给抱过来哄着:“十弟不哭不哭哦,四哥抱着你去吃奶。”说着话,人就走了。
康熙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湿掉的一片,长长地叹口气:儿女都是债!
一抬头,大臣们一个个看地砖:嗯,今儿的地砖真好看,瞧瞧这花纹多么别致……
康熙:“……”
可能是两个孩子真的有缘法?十阿哥到了四阿哥的怀里,又不哭了,动着小嘴巴使劲地挥舞小手,好似打招呼一般。
四爷一颗心热呼呼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鲜活有力。
宣妃接过来十阿哥,发现襁褓湿了,听四阿哥说十阿哥尿了康熙一身,气得连连瞪他。
“你小子就胡来。我要抱着十阿哥回去换尿布,你还不赶紧去无逸斋上课?仔细你汗阿玛揭了你的皮。”
四爷弯腰解下来腰上的一个玉佩,小心地放在十弟的身上,嘻嘻笑:“汗阿玛说了,学习好的孩子不需要这枚玉佩,胤禛给弟弟,要弟弟永远快快乐乐的。宣母妃您快抱着十弟离开。小孩子的尿布湿了不舒服。宣母妃,十弟有名字了,叫胤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