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宁戈安娜尔 (第2/2页)
“老师……”靛发少女苦着脸。
“小孩,你弹到这个水平,还愿意跟我学音乐吗?”宁戈安娜尔瞪大了眼睛看着加尔,“你要知道,你现在这样子根本不用待在这个吃人的军营里,你应该作为音乐天才去外面,去更大的天地发展!”
加尔有点为难:“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会弹大键琴的,而且我对音乐的领悟也十分粗浅,我也不觉得我有什么特别的天赋……您愿意教我,那当然很好了。”
宁戈安娜尔把自己扔回椅子上,脱力般甩了甩手:“那这事就这样决定了,丝琳,你去把菲斯德林格叫过来,我要跟那家伙当面谈话!对了小孩,你刚才弹的那首曲子,名字叫什么?”
“那首曲子的名字……”加尔看向窗外,月光如水,“叫作《月光》。”
***
名为丝琳黛儿的靛发少女带着菲斯德林格来到琴房的时候,加尔正在宁戈安娜尔的指导下拨弄着竖琴,这是今晚他尝试的第三种乐器了,很快也学得有模有样,大有要在一晚上把这些乐器都入了门的意思。
宁戈安娜尔看到菲斯德,先是眼睛一亮,然后脸色就沉了下来:“菲斯德林格,你知道你做了多大一件错事吗?”
“呃,宁戈老师,您请讲?”菲斯德坐到空出来的琴凳上,一脸的苦笑从进了门开始就没变过。
“你怎么想到把这孩子放在军营里的?”宁戈安娜尔敲着桌子,“这是个空前绝后的音乐天才,他应该到塔隆帝国最好的音乐学院去进修,而不是待在你们这群臭男人中间变成一个脑子里充满肌肉的白痴!”
菲斯德摊手:“这也不是我能左右的事情,这孩子是长老会派下来的罚役兵,我更不想让这么小的孩子在军队里接受那些训练啊。”
加尔翻了个白眼,心想让瓦利亚当他教官的时候这人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这孩子是怎么来到你手下的?还不是你私心想要把他训练成你的死士什么的?”宁戈安娜尔看向加尔,夜空一样深蓝色的眼睛里甚至流露出一丝心痛。
“宁戈老师,你这可就冤枉好人了,我只是想把他放在我能控制的范围内,尽可能让他在安全的环境里渡过这十年而已。”菲斯德举起双手,“如果我真的想要他做那些脏手的事情,我又为什么要请你来教他音乐呢?”
“你……”宁戈安娜尔被噎了一下,又转头看看加尔,下定什么决心似的捏了捏拳头,“把这孩子给我吧,我来把他培养成这个时代的音乐大师,他会成为卡拉诺尔的骄傲。”
“那宁戈老师要去和长老会交涉了。”菲斯德悠哉道,“让你来教他音乐是我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如果让他真的脱离军队去交给你培养,就只能让长老会收回成命,解除他的罚役兵身份,恢复自由身才行了。”
宁戈安娜尔理直气壮:“我没说让他脱离军队,你们军队里没有音乐队吗?把他安排到那边就可以。”
“没有。”菲斯德很干脆。
宁戈安娜尔这次是真的被噎到了,她指着菲斯德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把手狠狠一甩:“我不管,往后每天晚上我都来监督这孩子的练习,如果你敢让他把练习乐器的时间拿去干你们那些训练,就,就,就……”
“宁戈老师就不会再为晨鹰家族演奏了!”丝琳黛儿脆生生地接话。
“对!就是这样!”宁戈安娜尔涨红了脸。
菲斯德那种胜券在握的微笑又回到了脸上:“没问题,每天傍晚我会让加尔准时来到这间琴房,这里所有的乐器随便你们使用,需要什么新的乐器也只管跟我说,一定给你们安排到位。”
“这还差不多。”宁戈安娜尔的脸色变好了一些,“今天我会让他把这里所有的乐器入门,明天开始教他识谱,你再准备几个谱架吧。”
“遵命,我的乐师大人。”菲斯德把手按在胸前,笑嘻嘻地施了一礼,便离开了琴房。
加尔一直弹奏到了军营里吹响第三次就寝号,墙上和桌上的蜡烛都换了好几拨,宁戈安娜尔还是一脸的意犹未尽,兀自嘟囔着:“多少年了,我好多年都没见过这么好的苗子了,居然被关进了军营?不可理喻,长老会真是不可理喻……”
一直静静待在屋顶角落的灯火也凑近了加尔,轻轻戳戳小少年:“我说,这女人是个乐痴啊,看起来是脑袋里除了音乐什么都盛不下的类型。唉你别跟我说话了,不然他们听见了得觉得你有精神疾病。她可能是你的贵人喔?她的才能可是货真价实的,虽然没办法跟你这个脑袋里有另一个人的小怪物比,那也是我见过的数一数二的天才了。跟着她好好学,对你没坏处。”
“我本来也没打算不跟人家学啊。”加尔忍不住压低声音反驳。
正在自言自语的宁戈却是瞪眼看了过来:“你说什么?”
“啊,啊我是说,能跟着宁戈老师学习音乐真是太幸运了,啊哈哈,哈哈哈。”加尔赶紧打着哈哈糊弄过去。
宁戈脸上全是不信的神色,她看了看窗外的月亮,又看看桌上被换了几次的蜡烛,长长吐出一口气:“算了,今天也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按时来,我在这里等你,你一定要成为世界级的大音乐家才行!”
“好的宁戈老师!”加尔规规矩矩站好,对宁戈安娜尔行了一个军礼,露出了这两天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
回宿舍的路上,灯火仍然跟在加尔身后,它也同样是一脸的意犹未尽:“哎呀,今天真的应该多弹一会,我都多少年没这么听过音乐了,太怀念了。”
加尔没回头,幽幽地说:“灯火,我有问题要问你。”
“嗯?你说。”灯火还在回味刚才的音乐。
小少年声音很冷,微微转头向灯火的方向,绿眼睛也冷得像冰:“你刚才说,我脑袋里有另一个人,你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