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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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小姐的目光逡巡在李泽言和林染身上，很是了然的拍了拍手，投给了李泽言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也就收好医用物品走了。李泽言俊脸紧绷着，看着坐在病床上恹恹没有活力的林染，终究是一语不发的俯身替她整理好鞋子：“穿鞋，我送你回去。”

他将鞋拿在手上，分明就是要替林染穿的意思。

他并不擅长将情爱挂在嘴边，但行止间的呵护与看重是做不得假的。

林染并不动，白皙的指节因为用力握拳竟有了些死人的青灰之色。她故作冷漠的看着李泽言：“李总，我说过了，我们没有任何关系。谢谢李总来看我，剩下的事我可以自己处理。”她一面说，一面挥开他有力的大手，自己拾了鞋子要穿。因为刚才摔下病床，她膝盖已经有一块青紫，却仍是咬紧牙关，一声也不吭。

看着她无比倔强的样子，李泽言目光微沉：“如果你是在为我不够关心你的身体而生气，我可以向你道歉。”他的确疏忽了，林染一直很坚强，而他太过于放心林染的坚强，竟然忽略了她只是一个身子不舒服的女孩子。如果他在早上第一时间赶到她身边，她或许并不会在图书馆昏迷。

“我的身体我自己会照顾，不用李总过多关心。”林染用力蹬进了鞋，漠然的看了一眼李泽言后，拎起自己放在小桌上的包便要走。李泽言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我送你回去。”

“我说了不用你管！”心头积压的烦躁一下就冲上了头顶，林染转头盯着李泽言，声音拔高了许多，“李总，如果你确实理解不了我说的中文，是不是要我用英文再跟你说一次？”她呼吸有一点重，顾念在医院，她努力平复着呼吸，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我说了，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不用你操心我。”

她冷漠而决绝的说出这话，李泽言英气的眉头再一次蹙了起来，看着眼前还是没什么血色的小脸。她脸色苍白，脸上显而易见的疲倦，只是十分强硬的和自己对视，看得出虽然缓解了低血糖症状，但是她依旧不舒服，并没有改善身体的情况。他皱着眉头，那股压迫的气场立即露了出来：“我不认为以你现在的身体情况能照顾好自己。”

林染看着他，良久，“哈”的一声笑了出来，旋即是更为尖刻的话语：“你认为？你以为你是谁？李泽言，你凭什么管我？就凭昨晚的事吗？”提到昨晚，她喉中几不可闻的有一声哭腔，她用力吞咽了一口空气，才将这声哭意压了下去，只是眼眶还是抑制不住的红了，“李总，就算昨天我们的确十分亲密，可是我并没有答应做你女朋友。你知道我是在美国长大的，对于男女之间的关系我的接受度很高，哪怕昨天我们上/了/床，也就只是露水姻缘。你这种有钱人身边会缺女人吗？现在跟我装什么纯情？我就是回国来钓/凯/子的，只有你这种傻子才会凑上来。你是我的谁，你凭什么管我！”

看着面前男人越蹙越紧的眉头，林染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很丑，可是她现在只想激怒李泽言，所以言语之中极尽羞辱，侮辱他也侮辱自己。可是李泽言那双紫水晶一般的眸子里有惊讶、痛楚与无奈，最后归为平静的漠然，却独独没有恼怒。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如果不是下颌角绷出一个刚硬的弧度，没有任何人会觉得他是在被心爱的女孩子恶语相加。他看着林染，一语不发，默默的承受着她的刻薄话语。末了，他才向林染走来，只是才一步，林染如惊弓之鸟一样，忙不迭跳开：“你不要靠近我。”看着眼前高大英俊的男人，她声音因为情绪波动而带上了嘶哑，想了想，又恶毒的补上了一句，“我嫌你恶心。”

李泽言眸子里依旧漠然，看着她始终没有说话。林染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好久之后才归于平静，她挎在肩上的包像是无力一样垂落下来，她用手肘止住下坠，轻声说：“李泽言，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她轻轻说着，向后退了几步，这才转身开门冲了出去，飞快的消失在了走廊上。

李泽言静静的立在病房里，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他才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来。

从医院落荒而逃，林染飞快打了车回住处，连出租车司机都给她的脸色吓了一跳，笑着问她：“小姑娘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小两口之间哪有那么多仇啊怨啊的，过几天约出来玩就好了。”

林染铁青着脸，连敷衍笑笑的力气都没有。

一直到回了公寓，关上大门的一刹那，她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力气，慢慢的滑落到了地上。落地窗外有夕阳透进，迟暮的阳光也弥漫着秋日的萧索。林染靠坐在门前，静静的看着夕阳，方才用尽全力压在喉中的哭声才渐渐爆发出来。一向傲娇如李泽言的李老板也从小窝里出来，踱着猫步到她跟前，林染张了张嘴，想唤它的名字，可是话音尚未出口，便想到了李泽言，于是她再也叫不出来，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了出来，只伸手将小奶猫抱在怀里。

原来，造化弄人四个字一直都是真的。

想到刚才她那些伤人的刻薄话语，她扯出来一个笑容。

原来伤心的时候，眼泪真是的苦的。

她知道那些话有多伤人，也知道那些话不止是羞辱李泽言，同样也是在羞辱自己。可是她别无他法，只能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的稻草一样，将所有的奢望都寄托于之上。

这是她短时间内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了。

只要可以让李泽言恨她，只要可以让李泽言永远的离开她……

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看着夕阳余晖渐渐消失在地平线，夜幕取代了蔚蓝的天色，远远的，一轮圆月挂在夜空中。林染也不再哭泣，只是静静的坐在地板上，屋里没有开灯，黑漆漆的。怀中李老板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着，正在打盹。摩挲着怀中的奶猫，林染慢吞吞的站起身，打开厨房的灯后，给李老板开了个猫罐头。自己则从冰箱里拿出牛肉来，又蹲在地上削土豆皮，因为心不在焉，刀口在白皙的手指上擦过，瞬间带出一条血痕，看着殷红的血迹，林染自嘲一笑，由得血渐渐流出来，漫不经心的继续削皮。

林染忽然想起曾经在某部作品里看到过的一句话——有的人血里带风，天生就是注定漂泊的。

将土豆切块后，和牛肉放在一起炖了。林染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一盏盏灯光，每一盏都是一个其乐融融的家庭，国内对于亲情和团圆的渴望远强于国外，尤其是，现在正值中秋团圆节。

如果没有这不明原因造成的伤者，大概这个团圆佳节会更为温馨吧。

而她自己，还没谈恋爱就失恋了，并且怪不得任何人。因为是她放弃了，是她自己放弃的，怪不得任何人。

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像是响彻云霄的惊雷，打破了这份死寂。林染拿起一看，是母亲打来的，她抿了抿唇，悲伤又一次涌上心间，接电话的时候，声音还有些颤抖：“妈妈。”

“宝贝在做什么？”林静歆的声音里既是担忧又是心疼，“你还好吗？身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很好，没什么要紧的。”林染努力抿出一个笑容，只是到底没有压住那一声哭腔，她皱着脸，强笑还停留在脸上，那个笑甚至比哭还难看，“妈妈，我好累……”

有些东西看得见，却怎么也抓不住，就像天边的云，再美也永远不属于任何人。

“出了什么事？”林静歆多了一分着急，“小染，别哭，慢慢说。”

“我就是觉得好累。”李泽言的脸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林染强忍泪意，不愿意让母亲过多的担心自己，“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回家……”

“回来吧。”林静歆温柔的嗓音中满含沉重与心疼，没有深问女儿到底出了什么事，只是安抚着，“当时让你回国读书，弄成这样也不是妈妈的本意，妈妈希望你能开心一点，不用拘泥于别人的想法，也不要作茧自缚，为自己增添不必要的烦恼。”她轻声宽慰着女儿惶恐的内心，“宝贝，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无法解释的事了，这些事也不全为大众所接受，可是它们就是存在的。记得黑格尔《法哲学原理》里是怎么说的吗？”

“存在即合理。”母亲温柔的声音很容易捕获了林染的情绪，随着母亲的话语，林染渐渐安定下来，伸手拭去夺眶的眼泪，她轻轻说道。林静歆有了一点点笑意：“是的，存在即合理。有些事如果已经发生了，那就是不可改变的，与其追回莫及，不如换个心情去接受它。妈妈知道这样很难，因为人是有同理心的，因而延伸出了愧疚、不安、不舍等多种情绪。宝贝明白妈妈的意思吧？”

林染“嗯”了一声，厨房里汤沸腾的声音传来，林染忙去关成小火，搅动了一下锅里的食材。母亲在电话里微笑：“小染，如果想好要回来，就去找许墨教授吧，他会为你办理好休学手续。宝贝，妈妈还是那一句话，希望你能够开心一点。”

因为没有及时关火，一锅汤煮糊了不少，林染无心再吃，全部喂给了垃圾桶。她抱膝坐在飘窗，静静的看着外面的风景。恍惚间，她似乎又回到了昨天李泽言邀请她跳舞的时候，他温热的手心贴在自己背上，温度好像能够直抵心里。他的怀抱有一股很清冽的味道，让她安心，还有那带着淡淡酒味、温柔缱绻的吻。

人是一种贪心的生物，只要感受过了对方的好，就会止不住的索取第二次、第三次。

半梦半醒时，林染听到手机响了，她忙去摸身边的手机，却见是周棋洛打来的。沉默了许久，她才慢吞吞的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是周棋洛活力的含笑嗓音：“小染，你明天有空吗？我跟远哥请了半天假，明天下午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玩？”

“我……有点不太舒服，可能去不了了。”林染轻声说，周棋洛沉默了一阵，问：“李总没有好好照顾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