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第2/2页)
“你!”李蓉儿压了压刀刃死盯着西楼的眼睛,良久后还是收了刀冷哼了一声,独自走到洞口盘坐下来开始检查自己的肩伤。
靠着洞壁半躺着的嬤嬤开始因为流血过多开始全身冷得不住打颤,西楼脱下自己的外衫盖在她身上仍然无济于事,西楼有些气愤的冲坐在洞口的李蓉儿喊道“快救她呀!她不是你的属下吗!”
“她只不过是风雨楼里最底层的细作,并不是我的手下,再说了她已经伤及肺腑,救不活了。”李蓉儿冷眼旁观着,却又好奇道“按理来说你都知道她是细作了,还救她作甚,死了不是正好?”
西楼理都没理她,撕开裙角,用布料捂住了不停流血的伤口,嬷嬷张了张青白色的嘴唇,吐字很是费力“老奴想知道姑娘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西楼眼眶通红“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你放心,他们一会就会找到我们的,再等等!”
嬷嬷轻轻摇了摇头“老奴想知道。”
“………在天津卫,那晚你跟我说那个冯志你曾在义父手底下见过,但距义父上次回京探亲已有一年多之久,平时你的记性并不好,但一面之缘的侍卫却还记得,这很奇怪,不过当时我并没有深想,然后你经常给做糖龟、凉粽这一类的吃食,我就更怀疑了,最后确定是在客栈走水,那几天你因寒腿发作一直是小玉在守夜,当晚小玉睡倒在房门外被人救出,只有睡在二楼的你有机会放火。”西楼的语调很平缓,仿佛这些并非自己亲身经历。
“原来……我早就被看穿了”嬷嬷又拧了拧眉,不解道“我做的那些吃食怎么了?”
“糖龟和凉粽都是南方的吃食,尤其那凉粽的做法和食方,你曾跟我说过你自小便在西府长大,那这些南方小食的制作方子你不可能如此熟练精确。”
听到这连洞口的李蓉儿都不禁乍舌“啧啧啧,西姑娘真可谓是真人不露相啊!心思之细,伪装之像,不禁令人惊叹呐!”
“姑娘既然早已知道这些为何还要留着老奴?”
西楼抿了抿嘴唇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不知嬷嬷还记不记得,一年多前我重病初愈时你曾跟我说的话?”
秦嬷嬤有些茫然的看着她。
西楼笑了笑说道“你说,别怕,以后你会一直一直在我身边,即使刀棒加身也会护在我身前,你就是我的家人。”
一旁的李蓉儿冷不丁“噗呲”一下冷笑出声“这种骗小孩儿的鬼话你也能相信,真是可笑。”
“当时我失去了所有的记忆,这世界让我无所适从、害怕,甚至绝望,我不知道自己是谁,该去做什么,唯一让我能安心的地方只有你和小玉在的地方,所以我相信。”
嬷嬷张了张嘴半晌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刚才还不屑的李蓉儿也安静了下来,刹那间整个山洞陷入了无尽的沉默里。
“其实姑娘你并不是西将军的女儿”嬷嬷强忍着腹部的疼痛开口说道。
西楼疑惑地抬起头看向她,秦嬷嬷缓缓道“我年轻时就作为细作被派潜在了西府,一年多前老将军大战重伤被抬了回来,一起被带回来的还有昏迷不醒的姑娘你,然后老将军替换了府中大部分的仆役,仅有的几个没被替换的老人也都应老将军要求,缄口称你是一直被秘密养在深闺的西家嫡女,之前一直不显人前是因身体娇弱。”
“我……不是西楼?那我究竟是谁?”难怪!难怪这具身体之前的记忆什么也没有,仅有的几段记忆也都是从仆役口中诉说给自己的,那为什么自己穿越前的记忆也如此混乱?难道自己并不是魂穿而是身穿?是因为穿越的时候伤到了脑袋才失忆的?也只有这个原因最能说得通了。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西将军会把自己带回家并收自己为女儿呢?为此还不惜如此大费周章。
“姑娘本名老奴并不知晓,老奴只知道姑娘是将军从凉州带回来的。”嬷嬷捂了捂伤口,身上已经被疼出来的冷汗浸湿透了。
“好了,别说了。”
“不,老奴还有一事求姑娘,老奴知道没这个资格,可我实在是没时间了……”
西楼摇了摇头“别胡说,什么事你说。”
“老奴本名秦英芬,原籍苏南,年轻时一家人逃难到了京城,然后我们被人群冲散了,这辈子唯一的念想便是我那妹妹,她叫秦英巧,与老奴年龄相似,这是信物”说着从怀里掏出来一方丝帕,丝帕颜色已经微微褪色,看得出来已有些年头了,丝帕角落用红线绣了一个“巧”字,小小的却很醒目“若能找到她确认她安好便可,若……找不到,便算了吧。”越说声音越是微弱。
西楼紧紧捏着嬷嬷越发冰凉的双手,焦急的说道“你放心,我们一定能找到她的,现在还不能睡,她还在等着你!嬷嬷!千万不能睡!”
洞口的李蓉儿看着西楼二人刚想说些什么,却听到了洞外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瞬间绷紧了脊背。
抽出刀刃之时洞外的人也闯了进来,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此时闯进来的一群黑衣人并不属于任何一方,他们看见满手是血的西楼转头便向李蓉儿攻去。
西楼借着洞口透进来的光看向这群人,突然注意到了他们手上的兵刃,这种弯刀很特别根本不是明制式,这刀弯如新月,刀刃极其薄利,这种刀至今自己只见过两次,一次是在逃进雾岚山前的那次遇险,还有一次便是在破山庄中的那回,两次双方均是死伤惨重,这次对方人数不比上两次少,而现在只有李蓉儿一人,而且她还受伤了。
果然没多一会李蓉儿已经多处被划伤,其中一黑衣人弯刀已劈到李蓉儿面前,李蓉儿闪身一滑,可因为洞内空间有限,李蓉儿的身后便是西楼,那黑夜人也是惊恐万分的瞪圆了双眼,但此时再想收招为时已晚。
在那弯刀夹带的破空声已快触及西楼鼻尖时,秦嬷嬷爆发出最后的死力,起身推开了西楼。
“嬷嬷!!”西楼的眼泪霎那间滚落下来,弯刀从颈脖侧砍至后腰,整个肩部几乎砍断,鲜血喷溅在了西楼的衣裙上,留下了一道艳红的长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