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被霸凌的少年3 (第2/2页)
真要是请警察来解决,或者金岁言不承认他是“先动手”的那个,必然会把事情扯到昨天“打篮球”这件事,会把他欺负司清的种种都抖出来,情况就越来越麻烦了,金岁言肯定不乐意。
时浅渡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往宿舍走去。
可以去睡个懒觉了。
时浅渡离开后,司清从食堂门前的石柱后探出头来。
他也是听说金岁言他爸找上门来,连忙从早自习中偷跑出来想告诉时浅渡一声,没想到被其他人抢先了。她果然很受欢迎。
时浅渡显然很理智也很有想法,看起来是不需要他的关心。
他抿抿唇,往回走去。
有些为时浅渡放心,也有些难言的失落。
不过……只要她没受到影响就好。
第二天一早,金岁言又早早地蹲在国际一班的门口,等着时浅渡来。
昨天跟他爸两个人在办公室里等了很久,都没能把时浅渡等来,一班班主任还一直咬着“先动手的和时浅渡道歉,时浅渡愿意提供所有医疗费用,不然也可以报警解决”不放,就连他的班主任都跟着附和,劝他们别把事情闹大。
他缺的是那点医疗费吗?
他就是气不过,想让时浅渡跟他道歉!
要不是时浅渡,他又怎么会在学校里落得现在这个被人嘲笑的下场?
他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脸,昨天肿的地方在冰敷后,已经好了不少,不太疼了。
可他还是能回想起拳头打在脸上时的痛感和屈辱感。
时浅渡这个贱女人,他以后绝对要把他受过的一切加倍奉还。
眼尖地看见自己等的人之后,金岁言从栏杆上跳下来,气势汹汹地拦住时浅渡的去路:“我说时浅渡,你之前不是挺牛的吗?昨天怎么还怂了,连来都不敢来?”
“我为什么要来?和我打架的是你,又不是你爸,为什么要跟你爸对峙?”时浅渡身形一晃就绕过了他,“你自己碰到事没有自己解决的能力,难不成我也要把我爸叫过来陪你过家家吗?”
班级里响起了一片低低的压抑笑声,传到金岁言耳朵里,怎么听都是嘲笑。
他被时浅渡噎得说不出话来,打也打不过,只能站在原地气得跺脚:“时浅渡,你给我等着!我绝对饶不了你!”
时浅渡在走进班门前顿住脚步,回头扯扯嘴角,笑得嚣张又轻蔑:“哦,我等着呢。”
“……时浅渡!”
金岁言暴喝一声,看着时浅渡的背影恨恨地牙根发痒。
自从跟时浅渡杠上之后,他就没碰上一件顺利的事,把司清那小子揪到少有人过的角落里都能被时浅渡给搅和了,让他怎么想怎么憋屈。
课也不想上了,他没让几个小弟跟着,自己走出教学楼,狠狠地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
石子在地上蹦跶好几下,撞在路边的台阶上停住。
台阶上面,正有个上体育课的女孩拿着一根火腿肠喂猫。
橘猫被学校里的学生们养得胖乎乎的,橘白相间的皮毛蛮干净,很难看出这是一只流浪猫。
它吃火腿肠吃得美滋滋的,长长的尾巴奖励似的在女孩脚腕上扫了扫。
“哎呀,你慢点吃,吃完了还有呢。”女孩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伸手轻轻抚在橘猫的头上。
秋日的暖阳撒在他们身上,形成了一副美好的画面。
金岁言正处在暴怒的气头上,看到这么一副景象,怒意更甚。
所有人都那么高兴,就他自己被时浅渡那个贱人气得够呛!
凭什么他们都那么高兴?
凭什么他们都笑的那么开心?
他大步走向前,女孩跟猫咪同时听到脚步声,抬眼看去,猫咪似乎感觉到了危险,松开正咬着的火腿肠,扭头就要从这里逃跑。
然而金岁言更快一步,猛地抓住了猫咪的尾巴。
在他扯到毛绒绒尾巴的那一瞬,空中响起一声凄惨的叫声!
女孩被吓得愣住两秒,反应过来后连忙上前几步,也顾不得对方是不是不能招惹的金岁言了:“猫不能拽尾巴!你快松开,它会受伤的!”
“你算什么东西,还敢命令我?”金岁言掐着脖子,狠狠地把猫咪砸到女孩身上。
橘猫又惊又疼,爪子分不清敌我地在女孩手臂上狠狠地抓了几道血印子,疼得女孩松开手,猫咪借着这个机会飞一样蹿了出去,身体没入一片花花草草中不见了。
惊慌中的橘猫抓的极狠,女孩胳膊上的抓痕很深,有两道不停地往外渗血,疼痛、愤怒和委屈积聚在心里,她一个没忍住就哭了出来。
金岁言见状,心情好了不少,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看见没,它才不管你是不是喂过它呢,畜生就是畜生!”
女孩气得嘴唇直抖,瞪着金岁言道:“是啊,畜生就是畜生!”
说完,她擦着眼泪扭头跑掉了。
金岁言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那女孩是在说他,扬声吼了一句:“你妈的,说谁是畜生呢!我记住你了!”
……
午休时间,司清打了一份米饭和白菜,回到空无一人的教室。
吃完午饭后,他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主动开口道:“李大夫您好,我是司清,我想问您一下,我奶奶最近的情况怎么样?”
他奶奶得尿毒症已经几年的时间,一直在同一家医院接受透析治疗,他跟李大夫很熟。
李大夫有点惊讶,问道:“你奶奶没和你说吗?我建议她不要一周两次透析了,最好能加一次,两周五次……你奶奶现在的情况,一周两次不太好。”
要加一次透析……
司清握着手机的手指用力,直到指肚有些发白。
一方面他是为钱而担忧,另一方面是心疼奶奶。
每透析一次,两只胳膊上就要被扎上一次针,常年这样下来,胳膊处已经是青紫一片,有的地方血管扩张得已经不能再扎针,有的地方又有些堵塞,肿成了大血块似的,非常可怕。
看得他心里难受。
他深呼吸一次,接着用很沉静的声音说道:“好,我知道了,我会跟我奶奶聊聊,让她准时过去的,就拜托您帮忙安排好时间和床位了。”
挂下电话,司清双手捂住有点涩的眼睛,整个人似乎都被阴霾遮住。
一个暑假过后,上个学期的奖学金,现在已经花掉近半了,再加一次透析的话,恐怕没法撑到这个学期的奖学金下发……
他忽然想到了时浅渡,她说要他帮忙讲英语,课时费很高。
他太需要这笔钱了。
然而他前两天,才刚刚跟时浅渡说过很决绝的话,时浅渡也跟他说……不想再看见他。
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机会跟时浅渡说上一句话。
就像他们原本的模样,两条平行线,永远也没法相交,会有接触也不过是意外。
两个意外,时浅渡的生活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对他来说,却不一样了。
他的视线总是不自觉地在人群中寻找她,跟着她的身影走。
只要看到她就会很开心,很满足。
也偶尔有时,他会贪婪地想,若他没有说出那样的话来,他们或许还会有交集,他还能被那样的温暖笼罩着。
可笑的是,是他自己先切断了和对方的联系。
如果这个时候去找时浅渡……呵,他觉得自己应了那个词,又立又当。
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时浅渡也会瞧不起他的吧。
可是他需要钱给奶奶治病。
有这一个理由就足够了。
更何况……他或许还有其他私心。
意识到那卑劣的想法,他忍不住在心中唾弃自己——明明已经决定不再去打扰时浅渡,只要能远远地看她几眼就好了,可他竟然在这种情况下,隐隐有些期待,期待能和她相处的时光。
他想,能有这样的心思,他真不是个东西。
他对不起生病的奶奶,也对不起帮助他的时浅渡。
在自我谴责中,司清熬过了一个下午的课程。
放学后,他拿起挂在桌子旁边的干净纸袋,从尖子班冲出去,希望赶在时浅渡离开班里之前堵住她。
纸袋里面放着时浅渡前两天借给他穿的衣服。
这件外套一万五,是他从舍友口中得知的。
这个价钱他想都不敢想,所以手洗时非常小心,生怕洗破了哪里。
“他怎么来咱们班了?”
“谁知道,不会是主动送过来给金岁言出气的吧?”
“去去去让开,别挡着门口,金岁言在二班呢。”
“喂——金岁言,有人找。”
国际班的人随意开着玩笑。
司清的存在,在他们眼里实在是太奇葩了,为了奖学金,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完全不合群,永远独来独往,从来就没见过他跟别人走在一起过,后来又隔三差五地被金岁言欺负……这些导致学校里的人差不多也都对他有些印象。
司清站在国际一班的门口。
嘲讽揶揄的话传入耳中,让他有些尴尬。
“是我叫他过来的。”
时浅渡的声音响起,四周的学生一个个的都禁了声。
“原来是这样啊,我们刚才开玩笑呢,你别介意。”
“对对对,我们开玩笑的,你们聊。”
几个淘气的男生连忙离开班上,灰溜溜地逃跑了——笑话,看见金岁言都被时浅渡打得那么惨,他们还敢跟时浅渡对着干吗?
再也没有其他人的视线落在身上,司清紧握成拳的手松开了些,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就算他说过那样的话,时浅渡还是会替他解围。她真好。
视线忍不住朝时浅渡望去,怯生生的,也杂糅着他自己意识不到的热切与期盼。
赵令曦揪着自家好姐妹的胳膊,低声问:“我说时浅渡,你什么时候跟他扯上关系了?”
“哎呀,你就别管了,你们先去吃饭,我有事跟他说。”
时浅渡拍拍赵令曦的肩膀。
赵令曦“嘁”了一声:“我算是看透了,你这个女人,我迟早要跟你友尽!”
她边走边回头冲时浅渡吐吐舌头,龇牙咧嘴。
很快的,教室里的人都走干净了。
司清这才走进去,有些局促不安地来到时浅渡身旁。
他的心跳越来越快,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我来还衣服,已经洗干净了,谢谢你。”他低声道。
嘁,还知道回来找她啊。
她还以为这小子就一直偷摸摸看她呢。
时浅渡撇撇唇,故意凉凉地睨他一眼:“嗯,放桌上吧。”
她第一次对他这么冷淡。
司清心里酸涩,自作自受的恶果让他很想落荒而逃。
他把纸袋放在桌上,声线有些紧:“你……还需要我教英语吗?”
时浅渡扬扬眉头,有些恶劣地笑起来,抛出了个送命题:“你是为了赚钱,还是为了回来找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