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延州 (第2/2页)
可是延州知州衙署,此刻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作为延州知州的马知节是知兵事之人,其父乃是江洲防御使马全义,可以算得上是一位军二代。
门荫入仕,折节读书后出任博州监军,修治城池,修补战具,储积粮草,先后治理定远军、深州、庆州,升任西京作坊使。
如今虽然镇守在延州,可是他的功劳已经足够进入枢密院了。
他不同于武夫,以文雅整饬吏治严厉监视众兵,在这延州他的威望是少有人及的。
在他的背后墙上挂有一幅孤叟独钓图,在画的右下角有一方印章所盖的知节二字,可以看出这乃是他亲自所作。
知节乃是太宗赐名,所以他的引章所刻也是知节二字。
从外面进来的并非寻常小吏,乃是他的幕僚李相宁,此刻他的怀里抱着一捧公文。
马知节见此从对方手中接过,一边翻阅着一边问着:“汴京近些时日可有趣事传闻?”
倒不是他在汴京留有暗哨,时刻关注着那边的动向,这东京毕竟是大宋最繁荣的地方,若是对那里置若罔闻,也就意味着他与时事脱节了。
毕竟有些消息,也能让他了解清楚朝堂局势,他知道柯政外放而萧钦言任相,明白朝堂之上已经变了天。
他翻阅到了一处公文,眉头有些微皱道:“杨秉?为何名字听起来有些熟悉!”
一旁的幕僚李相宁提醒道:“东翁,前些时日听闻的一翰林官员以命叩阙直言上谏,此人也恰好唤作杨秉!”
听到这话马知节的眉头紧皱:“不过一个初入官场有些风骨的年轻人,竟然被指派到了此等边陲重地,朝廷是否太过随意了些!”
在他的心目之中绥德县县令的人选,最好可以选择一位知兵的官员担任,可是朝中知兵之人又怎么会看上这区区七品知县一职。
一旁的幕僚李相宁劝慰道:“既然朝廷任命已经下来,东翁便不得干预了!”
“不过东翁知延州,掌军政大事这城防之事皆是您管大事。”
马知节何尝不希望此等重地有一位武将驻守方能令他更为安心,可是朝中的规矩自然不会安排武夫掌权。
肤施县乃是延州治所,此地街上的景象一下子有一种从一线城市来到了山区的差距,可想而知绥德县会是何种景象。
如今这官场的基本原则他还是知道的,进了城自然是要去拜访知州。
赵盼儿与杨秉此刻乃是分房,两人在一起他自然也会有一些异样念头,他又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他能够果断的拒绝其他女子的示好,不过是因为并无好感,可是若是她在自己面前,他也害怕会有失去理智的时候。
刚刚到了肤施县,吴六便去买了一辆马车,此地是边陲之地且靠近西夏,马匹的价格远远没有东京那样奢侈。
而且因为地理环境的特殊,在选择马匹上除去驽马之外,还买了一只战马。
此刻的吴六正在马厩细心的照料着马儿,细细的照料着它的吃食,望着它的神情就像是注视一件稀世珍宝。
将一个战阵厮杀的将士放在了繁华的东京城之中圈禁着,就如同将锋利的剑器用华丽的剑鞘掩饰它的锋芒。
他一直盼望着有一日,还能骑上战马再次披甲好好的厮杀一番。
他拉出了驽马,为它套上马车静静的一个人独侯在驿站外面。
如今的赵盼儿代替了平日里青荷与绿珠的伙计,为他套上那青色丝织深衣。
“你若是去见上官空手而去自然失了礼节,金银之物太过庸俗,可以带上你从东京携带而来的贡茶龙凤团,也不会让你失了面子,同样知州也会欣然!”
赵盼儿已经为他选择好了礼物,他听着也是十分应同颌首说道:“盼儿多亏有你,我也不必为此绞尽脑汁了!”
这并非是贿赂官员,他并不是一个不知变通的人,入了官场并不是处处秉持着刻板教条做事,在心里应该有一个刻度明白何事必须做,何事不可为!
在知州衙署之中,此刻的马知节正在与幕僚李相宁在思虑问题,正在此时外面有小吏通报:“知州,外面有人送来拜帖自称是朝廷委任的绥德县新任知县,这是拜帖!”
小吏将拜帖高高举起,马知节此刻却是笑了起来:“我还以为这新任的年轻知县会是一个迂腐不知变通的年轻人,脑袋里只有圣人的微言大义,我倒是对他产生了些兴趣!”
一旁的幕僚李相宁中年文士打扮,也笑着捻着胡须道:“哈哈,东翁也莫要开心的太早,太早下定论结果可能并非您料想的一样!”
幕僚随他有十数年了,两人的关系不仅仅是从属那么简单,更是知己好友。
以马知节这样严肃性子,其他人可不敢在他的当面说说笑笑。
他道:“让他在外面等我吧!”
……
马知节在衙署之中走至堂外,杨秉见到拥簇之人自然明白眼前之人便是延州知州马知节了。
想要知道延州知州是谁当然不是什么难事,出京之间便对于延州做过一次清晰的了解。
他起身拱手说道:“见过马知州!”
马知节在看见杨秉的那一刻,心中暗道竟然如此年轻。
杨秉此刻比起当初初入东京时面容硬朗了许多,少了些稚嫩多了些沉稳。
过了会马知节方才一幅回过神来的模样,笑着说道:“竟然没有想到文瑜会如此年轻,你的文章我曾读过,虽然相隔千里可却是早已经慕名已久!”
面对这种赞誉的话,他自然没有盲目的喜不自禁。
而是谦逊的说着:“不过是一些于国无益的文章,比起马知州为大宋驻守边陲重地实在不值得一提!”
不过刚刚还满脸和煦的马知节,此刻竟然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你如今受朝廷所任命去那绥德县任知县,心中是否可怨恨和不甘?”
杨秉对于情绪的转变,也是不卑不亢的回答道:“临行之时,官家与我言宰相必起于州部,勐将必发于卒伍,我深以为然既然为官一任,无论担任何职我都无怨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