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第2/2页)
“可我爷爷说……”柏空皱起眉头,似乎在挣扎纠结。
伍胜也不催他,耐心等了片刻,柏空终于下了决定。
他撩起袍角,单膝向伍胜跪下,抱拳行了一礼,恳请道:“还请伍大人予我个差事!”
“好说!”伍胜哈哈大笑,“柏小兄弟你赢了春季大比,本就该有赏赐,那乐伎我不能给你,正好以此作为补偿,不过柏小兄弟没有带兵经验,这样吧,你先从个百户做起如何?”
柏空根本不知道百户是个什么官,但按照楚逸尘的嘱托,他这时候该接受了,于是行礼谢恩道:“多谢伍大人!”
教坊司。
云墨又来了楚逸尘的房间,一进门便担心地问:“公子,你昨夜没事吧?”
昨夜楚逸尘被一个包间的客人叫过去表演,他去了以后云墨才从其他人口中发觉那包间里的客人竟然有伍锋,当即慌了神。
这伍锋可不比伍俊,无论他找楚逸尘是有意还是无意,只要见到楚逸尘的脸,就难免不会想起什么,而且根据往包间里送酒的其他小厮所说,那包间里的人好像正在羞辱楚逸尘取乐。
云墨听得又慌又急,却又不知如何是好,正着急时,恰好柏空回来,云墨想到早上柏空对楚逸尘的维护,便病急乱投医,想着找对方试试再说,随后便发生了柏空不顾老鸨阻拦踹开包间门的事,再之后发生了什么,云墨就不知道了,毕竟包间门一直是关着的,而且他自己也有事做,手头的活儿没做好会挨管事的打,等好不容易忙完,包间里的人已经散了,楚逸尘的房间也熄了灯,像是睡了,云墨只好等第二天,也就是现在,再过来询问。
“没事。”楚逸尘坐在窗边,有些心不在焉地说。
“公子,伍锋怎么会突然找你?他莫不是认出了你的身份?”云墨忧心道。
“嗯。”楚逸尘随意地应了一句,视线一直注视着窗外。
“糟了!”云墨刚刚听楚逸尘说没事,心下稍安,此刻却又慌乱起来,在屋内踱步道,“公子,这可怎么办?他不会再来难为你吧?”
“不用担心。”楚逸尘听到云墨慌急的语调,终于转头安慰了一句,“他应该不会再来,只要……”
说着,楚逸尘的视线再次移向窗外,那是柏空离开的方向。
只要柏空照他说得做,那么伍胜便有很大几率改口,当然,楚逸尘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他不会未卜先知的法术,今日这一局,也不过是在赌,赌伍胜的自大,以及对他的轻视。
单凭柏空表现出来的耿直和重情义的性格,并不足以让伍胜容忍对方身边有一个与自己有深仇大恨的人,但这个人若是无足轻重,不值一提,那就是另一说。
楚逸尘的父亲楚望,贵为左都御史,昔年集结了那么一帮大臣,在朝堂上公然批判伍胜的罪状,大有要拿他下狱问罪的架势,结果不过一夜的时间,便被他抄了家,妻儿老小尽数入狱,自己的头颅也被伍胜的好儿子伍锋斩了下来。
楚家上下三十二口人,皆在那一场冤案中被处死,唯一活下来的楚逸尘,则被贬入了教坊司,那一年他刚刚才十二岁,不过一个胆怯无力的幼童,在伍锋面前吓得瑟瑟发抖,见到父亲身死,连话都不敢说一句,如今十年过去,在教坊司中学了一身伺候人的本事,还被一个男人睡了,这样一个人,能有什么威胁呢?
伍胜向来狂妄,在他心里,楚逸尘只是个随手可以碾死的蚂蚁,便是放手让对方去咬,楚逸尘都未必能咬下他一块皮毛,因此,他应当不会拒绝以楚逸尘为条件,换柏空为他效力。
不过,楚逸尘知道即便这一计真的成了,他也无法离开教坊司,单凭狂妄伍胜无法独掌大权那么久,他行事自有缜密之处,所以他即使容许柏空跟自己在一起,也会让自己一直置于他的视线下,也就是教坊司的监视中,这是另一重保险。
这自然不是楚逸尘想要的,可以他眼下的境况,也只能先想办法保住性命,其他的暂且放一放,十年他都等了,只要还活着,他总归会等到机会的。
但即便是如此简单的愿望,他也未必能实现,伍胜到底是怎么个态度,柏空的表现又如何,他眼下一概不知。
楚逸尘忐忑且焦躁,他跟柏空认识刚刚两天,可他却把这么重要的事压在这个仅仅认识了两天的男人身上,从昨夜做下这个决定开始,他其实就有好几次后悔迟疑,但他又想到柏空说“我当然不会选其他人,我只要你”时的神情,认真且专注,就好像,从今往后,柏空的眼底只容得下他一个人一样。
因此,他最终决定赌上这么一次。
楚逸尘等待着结果,他从柏空离开时就在等,等了一个白天,终于,傍晚日落时分,在街道尽头,遥遥见到了柏空的身影。
他立即从窗边站起身,柏空也瞧见了他,站在路上,仰着头,对楚逸尘扬起了一个胜利的笑容。
楚逸尘悬了一天的心终于放下,这一局,他终究是赌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