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 110 章 (第2/2页)
“父亲。”宫忆音苍白的脸上布满了冷汗,吃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朝着宫情看了过去。但最终在心中权衡了一下,假意关忧道:“父亲没事吧?”
宫情作为一个习武之人,自然是清楚周边的环境,所以也晓得自己避开那支箭,谁会受伤。但是他并不承认,也不去看宫忆音,而是朝煌月这个始作俑者怒目瞪去,“小小年纪如此歹毒,害我父子离心!纳命来!”
他大概是气急了,如今看着要死不活的宫忆音,也不大顾得上,但这脸面肯定要找回的。
所以才会想着朝煌月动手。
可是都不等煌月或是煌月身后的沈煜出手,那元招陈少鹿等人就一起上去将他给拦住了。
不过是几招间,宫情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显然也没想到,这两个少年如此了不得。
一个内外功都修,竟然有那铁布衫不破之势,一个则手握那白斤重剑轻巧如鸿毛。
没有半点技巧,全是千金力道一一阻来,宫情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老了,好像已经没有年少时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本事了。
不过要击退这两个小子,还是绰绰有余的。他担心的是,不过是出动了两个小子,就将自己纠缠住,若是其他再出手,还有那南宫阙……
这个时候的他才意识到,他今日怕是插翅难飞了。不免是后悔起来,不该留下那些人,应该都全部带来才是。
这样最起码人数上占了优势,任由这些人再有如何了不得的本事,但车轮战之下,自己仍旧是有胜算的。
真是想什么就怕来什么。只听得南宫阙声音再后响起,“小子们,都退开,让我老头子来清理门户!”
果然,那元招和陈少鹿一一朝后飞退离开。
南宫阙接下了宫情的剑。
宫情终究不是南宫阙的对手,不过败招,大势已去的他便连连后退,但满脸都是不甘心。
那不但要受着病痛折磨,还要挨着肩膀上箭伤的宫忆音见着情景,也晓得宫情是指望不上了,只得另外寻活路,朝着宫情悲戚地大喊了一声,“外祖父救我!”随后在众人意外的目光中指着宫情控诉,“孙儿不止一次想逃走,想去找外祖父,奈何这贼人将孙儿软禁,害得你我骨肉分离,不得相见!”说罢,竟是潸然泪下。
宫忆音对宫情的控诉,所有人都傻了眼,其中也包括着宫情和南宫阙这两个当事人。
宫情瞳目圆瞪,显然是怎么都没有想到掏心掏肺,甚至为了他偷偷出上京跑到这里西北来寻药引子。可没想到却养出了一个贪生怕死之辈,这个时候不但不站在自己身旁,反而倒戈相迎朝自己。
“你!你……你忆音,你胡说什么?”他不敢相信,希望自己方才听错了。
可是求生欲满满的宫忆音此刻只想求一条活命。不过宫情这个父亲对他的好是真真切切的,他是有那么一点不敢与宫情对视,所以只坚定地看着宫阙,“孙儿此言,句句属实,求外祖父救孙儿一命!”
南宫阙不说话,蹙着眉头,让宫忆音心里没有底。又偷偷看朝人群里的耀光,果然和父亲书房里挂着的母亲画像很是相似。便想莫非真如同父亲所言,外祖父已经另外娶妻生女,所以自己这个大女儿留下的儿子,也是可有可无了。
他有些担心,试图找些话来,拉近与南宫阙之间从未有的亲情。
但是还没等他开口,那萝莎就挤过来了,耀光跟在她的身后,“萝莎你慢点。”虽然现在宫情自己也是阶下囚了,但还是要小心些。
穿着百褶裙的萝莎跑在前面,“他嘴脏,正好给我试试前两天抓的虫子。”
宫情嘴是真的脏,方才竟然骂耀光。
而宫情看着自己眼前跑来的苗疆小姑娘,忽然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防备,一个冰凉凉的东西就已经被扔在了脸上。
他下意识地闭紧了嘴巴,哪里晓得鼻孔里一阵难受,一股冰凉凉的东西顺着鼻腔蠕动进去了。
“那是什么?”宫情满脸惊恐,一点都不作假,挣扎着想要将那东西逼出体外。
但却听得罗莎得意洋洋地笑道:“没用的,我这小虫子就是专门为你这种内力高强的人准备的。”转头高兴地朝着几个哥哥姐姐说道:“我运气真好,瞌睡来了遇到枕头,本来就缺个武功高强的人来帮我温养它,如今正好赶上。”
宫情脸上的肌肉气得直抽,环视了一圈,仍旧是不甘心,决定寻一条生路,最后看了明玥一眼,朝南宫阙道:“你我之间的确有私仇旧恨,可是你也不能同这些乱臣贼子勾结一处!”
他猜到了明玥的身份,把青丘州盐田案子轻松解决,和李家顷刻覆灭,都不过是金蝉脱壳的把戏,用这些功劳来给沈煜这个废物堆砌仕途罢了。
“这会儿说什么国家大义是不是晚了些?”南宫阙冷笑着问他。
宫情见南宫阙不为所动,显然已经是要做李家的走狗了!可人就是这样奇妙,高高在上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不屑一顾,可这临近死亡了,便忽然懂得了很多大道理真感情。
只一脸颓然地看着南宫阙,“你可以杀了我,可是他是阿音的儿子,你也要见死不救么?”他指了指身后的宫忆音。
宫忆音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方才为了活命已经出卖父亲,父亲现在竟然还为自己说情。
而如今肩膀上受了箭伤,那宫染夜早就放开了他,所以听得这话,有些愧疚地朝受了重伤倒在地上的宫情走过去。
却不想他还没扶上宫情,忽然就被宫情一把抓住,捏住了脖子,他只觉得脑子里嗡嗡的,意识有些不大清醒,但却又能清晰地听到父亲的声音,“南宫阙,放我走,不然我便杀了他!”
听到这话,宫忆音一下清醒了不少,只全尽了全力一般,抬起手朝南宫阙喊,“外祖父,救我!”但被捏住喉咙的他,这话其实压根就没能说出来。只能用眼神楚楚可怜地乞求着南宫阙。
但得到的结果却只是南宫阙丝毫不在乎的“随便你。”
宫情和宫忆音都绝望了,可始终是不甘心,他们都不相信南宫阙是这种无情无义之人。所以宫情觉得,南宫阙一定以为自己不敢下手。
但就在他要动手之际,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密室机关的钥匙藏在了何处?”
他们还有所求,宫情没去想他们为什么要进自己的密室,但敏锐地发现了这可以作为自己逃出生天的机会。于是将捏住宫忆音脖子的手松开了些,抬头朝说话的人看去。
此刻的沈煜已经摘了
帏帽。
他这帏帽倒不是有意避着宫情,而是他作为这西北的节度使,不好好待在北州城,却跑到这青柠塔,终究是不好,于是捡了个帏帽戴着,免得在旗上遇着熟面孔。
沈煜的容貌,完全继承了宫情和南宫音所有的优点。
宫情几乎是看到他的那一瞬,立马就心有感应,虽然觉得这个念头有些匪夷所思,但他就是觉得,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才是自己的儿子。
所以他几乎是马上就脱口问:“你,你是何人?”
“在下不才,正是大将军眼里一文不值,且又是李家走狗的沈煜。”沈煜回答得很轻松,顺道指了指明玥和自家三个闺女,“我夫人和女儿们,大将军觉得我小女儿像她祖母么?”
这话直接坐实了宫情放在的猜测,又将目光投递到耀光的身上。何止是像阿音,简直就跟小时候的阿音一个模样!可他却没有任何欣喜,而是觉得胸口处什么东西正在破壳而出一般。
随后‘噗’的一声,一口鲜血直接从胸腔中溅出来,喷得那宫忆音大半张脸都是。
“遗憾了祖父,您这大半辈子的努力白费了,有时候我觉得您老也是个聪明人,怎么就一点都不怀疑,这么个玩意儿,会是你的儿子呢?但凡当时咱用脑子稍微查一查,也晓得是有人动了手脚。”宫染夜摇头说着,指了指半张脸都是血的宫忆音,“多少大夫说他先天不足之症,分明就是早产儿,您就一点疑心不起。”换句说话,他当时用心些,早就找到在乡下受苦受难的沈煜了……
只是这话,宫情哪里能听进去,他一双眼睛来回在沈煜身上打转,满心不解不甘,“为什么?”随后看朝南宫阙,像是忽然悟了,“你忽然不再与我要阿音的孩子,是不是早就发现了?”
于是朝沈煜老泪纵横道:“是他,是南宫阙这老贼阻拦我们父子相见对不对?”
沈煜摇着头,“去上京参加科举那年,我远远看了你一眼。”
“那你为何不来找为父?”宫情满脸不解,似万分的委屈,对沈煜又充满了期待。
哪料想沈煜说了一句,“我并不缺爹。”
这话到不假,撇开杜家那个爹不说,沈煜还有抚养他长大的沈瞎子沈老爹,还有老刀鲁大夫马四九等三位老爷子。
爹已经不少了,没道理再去给自己认一个啊。
就在宫情绝望之际,却又听沈煜说,“多亏你,不然我还查不到外祖父竟是天幕山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