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第2/2页)
别人垂钓,都是身着蓑衣,戴着斗笠。他两倒好,装也不装,就身穿锦衣大剌剌地坐在湖边,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两是贵人。
萧长捷叹了口气,走了上去说:“景大人和裴大人到这么早?”
景瑜看了一眼萧长捷,不满地说:“你怎么才到?你说的线索呢?”
萧长捷毫不客气地坐到了裴景和旁边,接过了侍卫递过来的鱼竿,像模像样地向湖中一甩,平静地说:“别着急啊,饵已经下了,鱼自然会上钩。”
裴景和看了看平静的萧长捷,挑事一样说:“这湖里的鱼可聪明着呢,别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萧长捷毫不示弱地回答道:“一尾鱼罢了,翻不出什么浪来。”
裴景和也回嘴道:“水浅王八多,可别在这池塘翻了船。”
萧长捷看了一眼不断拱火的裴景和说:“不劳烦裴大人担心了。总之捞鱼这种小事,也脏不了您这种贵人的手。”
景瑜听着不断打机锋的两人,没好气地说:“够了,够了,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怎么一见面就掐架?”
萧长捷耸了耸肩膀,不说话了。
裴景和看着萧长捷这幅浑不吝的模样,没来由地就想刺他一下。于是他提起刚才萧长捷和赵继德在大殿中的对话:“没想到林师弟竟然还读过佛经?我还以为这种虚言,只有后宅无聊的妇人才会读呢。”
裴景和今日吃错药了?这么冲?
萧长捷厚脸皮地说:“我不过是见多识广,博学多闻罢了。”
裴景和一听立刻就要回嘴,景瑜连忙截住了话茬,将话题引了回来。
景瑜说:“反正时辰还早,你不如和我们说说你的推测,也好给我们解解惑。”
裴景和不说话了,看来他也很想听。
萧长捷饶有兴趣地看了裴景和一眼,拿腔拿调地说:“既然你诚心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裴景和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整个俊脸都扭曲了一瞬。
萧长捷看到后爽了,她笑着说:“其实薛芙案非常简单,就是一个花魁自杀案,只不过她自杀选择的场地人多了点,引起的风波大了点。但其实薛芙是整个事件中最重要也不重要的一环,她的死不过是个引子,用来揭开景泰年间的铜钱案,也让薛家再次回到了长安贵人们的视线中,顺带将杨家推上了风口浪尖。”
“其实大家都知道杨家不干净,毕竟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家家都有烂账。至于杨家有多不干净,没人说的清楚,只要不出事,大家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当作没看见了。”
“可这下将薛家查了个干净,拔出萝卜带出泥,杨家从前做过的事就瞒不住了,毕竟谁也不是傻子。”萧长捷平静地说。
景瑜听了她这番废话,没好气地说:“说重点。”
这么没耐心?
她讲故事的兴趣刚上来呢!
于是萧长捷开始将话题引上正轨:“杨秀他爹在幽州,那可是只手遮天。两位大人远在长安,不知道具体情况,可我逃难的时候可是路了过幽州,我可是一路乞讨逃命走过来的,这长安城里了解幽州的人,除了我,还真不多。”
裴景和听到乞讨两个字,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但没说话。
“幽州离北边关口近,西边接河州,东边接青州,按说也是个也不是个穷地儿,可幽州百姓过的日子,那可真是一个凄惨。长安城里一斗米百钱,但幽州千钱都买不到一斗米。我本以为是幽州百姓穷苦,家里无钱,可谁知根本不是如此。”萧长捷思索着说。
裴景和出言说:“此话何意?米价如此贵,难道不是说明百姓穷吗?”
萧长捷摇了摇头说:“不是这样的,米贵不是因为人穷,而是因为钱贱。”
景瑜皱着眉头问:“钱贱?”
萧长捷点了点头说:“因为市面上流通的铜钱太多,铜钱便不值钱了。官价是一贯钱兑一两银,可在幽州翻了十倍不止。就是因为幽州的流通的钱太多了,而这些多出来的钱从何而来?便是从杨家私铸铜钱的库房流出。杨家要买东西,只需要开库铸钱即可,长此以往,幽州的银价便乱了。”
萧长捷说完,裴景和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裴景和皱着眉头说:“此事还是第一次听闻,以往也从没有奏本提过幽州银价,这些御史都是吃干饭的吗?”
萧长捷叹了口气说:“裴大人,你摸着良心说,若是你为御史,你敢说吗?杨燮是当朝太尉,他的女儿是当朝皇后,东宫太子算是他的外孙。你说说,这种人,你敢得罪吗?”
裴景和还要说什么,萧长捷立刻打断了他,继续讲故事:“说回薛芙的案子,虽然薛芙死的明明白白,但我还是奇怪,她用命来构陷杨秀这个地点,为何要选在神武大街?我一直想不明白,直到昨日,玉烟死在了教坊司。”
“玉烟死得太巧,就像是幕后推手等不及大理寺的查案速度,迫不及待地想要将事态进一步推向**。也是这一回,我开始怀疑赵继德。”萧长捷平静地说。
“当日神武大街上,薛芙死时,离得最近的就属我和赵继德。教坊司的宴席又是赵继德置办的,论起宴席布局没人比他更熟悉。当日玉烟在众目睽睽之下死的悄无声息,凶手一定是熟悉布局之人。”萧长捷冷冷地说。
景瑜点了点头,发问道:“可这也不能证明人就是赵继德杀的啊?”
萧长捷也点了点头说:“单凭这些当然不能。可那日我在赵继德身上闻到了一种酒的味道,非常奇特,带着一股兰花的香味。我事后去查了一查,玉烟生平最喜兰花,听闻她为了显示自己与众不同,不许别的姑娘在教坊司养兰花。”
景瑜想了想说:“这只能证明他们见过面,并不能证明赵继德就是凶手。”
萧长捷笑了笑说:“所以我给他设了套啊,就等他钻了。”
裴景和惊讶地问:“你做了什么?”
萧长捷脸上闪过了一瞬间狐狸一样的笑容,她说:“我找人骗他,让他以为薛家还有人活着,等他看到那个女子,便会将一切和盘托出了。”
裴景和疑惑地说:“怎么会呢?”
萧长捷耐心地解释了一句:“那女子和薛芙长得很像。”
裴景和惊讶地看了萧长捷一眼,没多问,倒是景瑜问道:“你这小手段靠谱吗?”
萧长捷无所谓地笑了笑说:“不知道,反正你也没别的办法,死马当活马医吧。”
景瑜无语凝噎,三人不再说话,默默地看向湖边,等着萧长捷的鱼儿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