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 九方雁 (第2/2页)
“苏某未出过天花,不敢冒险”。
年鱼没想到他竟堂而皇之地说什么不敢进去,噎了噎,愤愤甩手就走。
苏羡予不紧不慢开口,“年掌印,借一步说话?”
年鱼不理,苏羡予就不紧不慢跟着他。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空旷的荷花池边时,年鱼终于忍耐不住,示意小赖子退后,倏然转身靠近他,压低声音,“想借一步说话?
好啊!
那不如苏尚书先拿出一点诚意来,告诉本座,洛兮瑶中的毒从何而来?”
苏羡予浅茶色的双眼不避不让回视,“掌印不是已经猜到了么?”
年鱼双瞳猛缩,脱口喊道,“九方雁!”
苏羡予唇角微弯,“我是”。
他竟然就这么承认了!
年鱼下意识后退半步,苏羡予竟然就是九方雁,师父唯一的儿子!
师父找了他那么多年,一直毫无音讯,他竟一直就在京城,站在朝堂的最高处!
怪不得随手就能给阿鱼和洛兮瑶下那般罕见的奇毒!
只他却没有半点终于找到师弟的惊喜,又往后退了半步,戒备盯着苏羡予,“你想做什么?”
苏羡予不答反问,“苏某已经拿出了诚意,现在,是不是该轮到你了?十二姐姐?”
如果不是情况不对,年鱼简直想呸他一脸,谁是你的十二姐姐,你以为谁都能叫我十二姐姐的么?
年鱼早就从华平乐处得知,苏羡予已经知晓他的真正身份,只不知为什么没有揭穿。
甚至当初他在刑部候审时,许多事也是他暗中帮忙,此时听了他的话,不动声色问道,“你想要什么?”
“戚谷丰的子侄家眷”。
“你要他们做什么?”
“到时候掌印自然就知晓了”。
苏羡予说着轻声笑了起来,“当初戚谷丰的子侄可是苏某亲手送给掌印的。
现在只不过是要回来,掌印却像是苏某占了多大便宜一般,实在太没道理”。
年鱼,“……”
好像还真是!
苏羡予俯身揖手,“那就一言为定,师兄慢走”。
年鱼,“……”
等等,戚谷丰家眷的事好说,谁承认是你师兄了?
年鱼甩手就走,“别乱攀亲戚!”
苏羡予也不辩驳,目送着他气哼哼地往前走,开始默数,一、二、三……
他数到七时,年鱼猛地转过身,快步跑逼近,一把搡住他的衣领,怒气冲冲盯向他,“是你!”
九方雁!
他虽早有猜测,但九方一族太过神秘又避世,他其实一直不敢相信位极人臣的苏羡予就是师父的独子。
刚刚听他坦然承认,震惊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时候才猛然想起来,如果苏羡予就是九方雁,他想胁迫九方贵妃可就太容易了!
他一直想不通九方贵妃为何会不听他的话,反倒听信一个外人的话杀了自己的亲生孩子,如果苏羡予就是九方雁,原因也就显而易见了。
苏羡予是九方雁,是九方贵妃的族人,甚至有可能还是亲人,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对于他们来说,他这个姓连的才是外人!
他微微上翘的眼角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泛起了薄薄的殷红,越发显得眉眼美艳迫人。
苏羡予伸手虚描,徐徐笑了起来,“阿鱼说得对,十二姐姐这美人红,煞是动人”。
年鱼,“……”
年鱼只觉自己一辈子的教养礼数都要毁在眼前这个笑如朗月的人手里,手下用力,失态大吼,“你给我说清楚!”
苏羡予安抚拍了拍他搡着自己领子的手,“师兄,不如你放开我,我们慢慢说?”
年鱼死死盯了他一眼,慢慢从一开始的震惊、暴怒中冷静下来,缓缓松开手,再次逼问,“真的是你?”
苏羡予挑眉,“什么真的是我?师兄要给我安罪名,也该把话说清楚才是”。
年鱼没有理会他的打趣,面沉如水,“是你胁迫皇贵妃娘娘杀了萧明昭!”
所以,他没了杀身之危后,九方贵妃却还是恐惧害怕,不敢对他说明真相。
九方贵妃处深宫之中,能见到她的人寥寥无几。
她又深得圣宠,能胁迫她,甚至能叫她亲手去杀了自己孩子的人更是不可能存在。
但如果苏羡予就是九方雁,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九方雁并不是一个名字,只是一个代号,九方一族中的巫医及其传人世代都叫九方雁。
连他这样一个旁姓弟子都知道,九方族中最不能惹的就是巫医一支。
他们除了妙绝天下的医术外,毒术更是鬼神莫测,不是他这样半吊子的毒术,是真正能杀人于无形的毒术!
九方贵妃也许不会害怕一个得圣心的尚书,却一定会害怕九方雁!
苏羡予微微一笑,“师兄这就猜错了,我一个外臣又怎会有能耐威逼到皇贵妃娘娘?”
“你不要想抵赖!不是你威逼皇贵妃杀了萧明昭,又会是谁?
皇贵妃性子简单,不是你在后面教她,她根本做不到那般不露行迹地杀了萧明昭,重伤萧明时!
而你之后尽心尽力地为皇贵妃掩盖行迹,嫁祸王妙儿,难道只单纯是因为好心?”
苏羡予笑意加深,“师兄不要激动,我只说师兄说错了,可没说要抵赖。
没错,皇贵妃之所以能安排出那么天衣无缝的计划,悄无声息地杀了萧明昭,重伤萧明时,还方便我嫁祸王妙儿,的确是我在背后教她”。
他说着按了按手,止住又要吼他的年鱼,“可师兄说的什么胁迫、威逼的,也太过难听。
我没有胁迫她,更没有威逼她,只是和她做了个交易。
告诉她,只要她按我说的做,我就一定帮你摆脱掉连氏余孽的身份,重掌大权而已”。
年鱼呆住,“竟是这样?”
“就是这样,师兄若是不信,大可以去问皇贵妃,她总不至于会骗师兄。
当初我为了说服她可是费了不少力气,连苦心寻来的连氏族徽都送给了她,她才松了口”。
“可,可,昭哥儿是她亲生的,亲生的——”
年鱼说到这已是双眼通红,就为了救他,她竟然狠得下心去杀自己亲生的孩子?
苏羡予唇角微弯,弯成一个似是微笑,又似是嘲讽的弧度,“师兄这就说错了,不是师兄亲生的孩子,又岂会是皇贵妃亲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