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第2/2页)
“那能有小命重要?再说如今也不见什么他们人影,说不定早就抛掉我们独自逃命了,你不走我走!”
更多学子选择跟随沈弈离开,他们不待犹豫,有的连考篮都不要,各各脚底生风。
行直路上,遇见听从命令来接他们的监考官,旁边跟着数十位膀大腰粗的军士护送。沈弈速度交流一番,确认碰头,两支队伍和成一支,去往贡院大门处。
大门大开,听完贡院着火的百姓担心在里面科考的家人,早就一窝疯挤了过来。
可数千名官兵进出往来,大多肩背木桶,水不住地从中撒出少量在地,可见其心急。官威深重,百姓只敢远远的挤在了门口。
在其中,沈弈模糊看清最前面的百姓,是沈常安三人。
监考官在分批让他们离开,反复叮嘱不能妨碍到有正事要办的官兵。
离开贡院前,沈弈回眸,则见火光烛天,其炎熊熊,照目如电。正在贡院南墙外,相西院不过数十步,其南北之长,则自衡鉴堂后,直达外帘门,幸此刻无风,火不横扑。
此刻,后怕涌上心头,他心情紧张,鼻尖冒出一层冷汗,一颗心砰砰直跳,脑中充斥着各种乱纷纷的念头。
又是火。
鄂州道观中,信守承诺的沈弈与沈常安拜完三清天尊后,在观中一小池亭伫立。
“你托我打听的那位李左群,他人没事,不过南院当时正逢交卷,他的试卷在大火中毁于一旦,恐与中榜无缘。”
背对着池水,沈常安把打听的消息告诉了他,贡院着火的事,这些天闹得沸沸扬扬,到处在传那些遭到祸事的学子。
沈弈本人也是在客栈中听闻李左郡号舍在南院之事,他的运气着实不好,但人能活着已经是最大的幸事。
“多谢二兄。”
他默默点点头,他与李左郡也是一面之缘,萍水之交罢了。
看好的对手没了,不是光明正大的胜利,是被一把火烧没,谈不上开心,有些唏嘘。
南院之所以比其他三院晚交卷,是有学子还差点做完,让收卷官等待片刻,结果片刻之间发生意外。
另一个学子在收拾物品时,不小心把木板上的烛台打翻,八日没有下雨,八月天干物燥,号舍木制,干柴遇热火,又逢考完众人松懈,大火顺势而起。
好在墙内又皆号舍,屋矮于墙,可免殃及。不然则贡院危矣,经过扑救,火至天明终熄,但民房烧毁达三十余家,起火之家全家均被烧死。贡院三十多名学子葬身号舍,焦头烂额、折肢伤体者不可胜计。
见此景,沈弈不由百感交集:
“回禄如何也忌才,春风散作礼桂灾。
碧桃难向天边种,丹桂翻从火里开。
豪气满场争吐焰,壮心一夜尽成灰。
鄂州胜事今何在?白骨稜稜漫作堆。
贡院虽幸未被烧,然火灾危害如此之大,防火自然是贡院维修的要务。
经历吓人一夜,第二天,众官员一致达成意见,认为贡院木制号舍应当以砖石易之其墙体、房顶皆为砖瓦石头之类,唯独考生白天答卷晚间歇宿的号板为木制。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在离开道观,沈常安踌躇几日,终问之:“四弟,乡试可有把握上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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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乡试并没有因起火择日再考,三场考试皆已结束,律法规定考卷损坏者不允上榜,不问缘由。覆水难收,只能委屈那些时运不济的学子,三年后再考。
渭朝的乡试,中者为举人,是具有永久功名的,具备做官的资格,因而阅卷工作也就极其重要。
赵和平称:“士子握椠怀铅,三年大比,一经屈抑,又须三年考试,试官若是于落卷漠不关情,设身处地,于心何忍。”
按惯例,除主考官外,渭朝各省乡试还需任用同考官帮助阅卷。同考官也称“房官”。
苦事撤堂连下夜,灯光朱字两模糊。
学子的试卷以墨笔书写,称“墨卷”。交卷后,随即弥封编号,由誊录用朱笔抄录为“朱卷”,校对无误,再送房官阅看。房官批阅选中的试卷,再推荐给主考官,称为“荐卷”。
主考官批阅房官的荐卷,以头场为主。阅后结合第二三场的情况,互阅商酌,取定中额。
被房官“咔嚓”掉的试卷,称为“落卷”。落卷也并非毫无机会,主考官按例也会在落卷中再挑选一番,看有没有合适的卷子再行补录,这叫“搜遗”。
但也有主考官往往习于省事,仅阅房官所荐之卷,余置不问。
所以,赵和平得知后,才会下谕诰诫:“不得仅就荐卷取中”。
即:倘各直省正副考官草率从事,一经朕别有访闻,即将该主试严惩不贷。
此话对主考官来说,分量至重,也让学子听着很舒坦。
延续平朝的渭朝,还对批卷负责的考官进行相应奖励。如宣武年间,同考官庶吉士章守以校阅允当,授职检讨。
自然而然同样对衡鉴不公,草率将事者,罚不贷。
像宣武年间第二场乡试,主考官吴功阅卷喝酒误事,取文不配位十人入榜,渭帝罚以卸官,打入大牢,择日全家发配千里之外边关。重罚让人瞪目结舌。
现在,在内帘门中,林哲手中拿着决定数千人命运的草纸,与其余两位主考官进行激烈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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