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馋涏欲滴(下) (第2/2页)
那个平时最宝贝他的女儿的人,这个时候还不行动吗。
康世保被江离踢下高台,顿时就失去了行走的能力,摔断了腿,他只好将手中的拂尘交给神色担忧的康晓萍:“这是你一直最期待的,只要跟她合作,助她长生不老时,你我就带着灵珠重返云月雷府,这是最好的机会,紫凰不在她的身边,如今她对我们没有威胁。”
康晓萍郑重的点了点头,便让侍卫将康世保带到安全的地方,而她随即示意丫鬟祈安抱过来。
听着孩童哇哇的叫声,众人也被拉回了思绪,就连哭泣不停的疏君也止住了哭声,怔怔的望着孩子的方向。
她喃喃道:“我的孩子,快替我松开,那是我的孩子。”
她的声音夹带着哭腔,沈徽清手上亦是不停,可是越着急越解不开。
康晓萍得意的俯瞰手忙脚乱的二人道:“当初我说过的,等你生下孩子,我会亲自来取你的命。”
说着便拍了拍手掌,祭台走上来一人,手中拿着两根长长的细针,面色不善,一掌拍倒了正在替疏君松绑的沈徽清。
秋容接过她怀里的祈安,在四下议论声中将这两根细针插入了祈安的双眼,将他丢在了熊熊烈火之中。旋即便是疏君与沈徽清撕心裂肺的惊叫声,紧接着是江离想要冲上前去抢夺,却被楚可轩紧紧的束缚着,他一直被愉禛提醒着,一定不能叫他坏事,可是看着这副样子,他也是于心不忍的。
愉禛不知何时出现在众人的目光中,眼中冒着蓝色的微光,缓缓停在早已泣不成声的疏君面前,一只手在她脑袋上微微停留片刻,只是一阵模糊中,她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心如刀绞,哼哼哭了出来。
耳边还有他的忠告声:“只是一下下就不会那么疼了,我从辰王府找到了你的紫儿,她被封在了紫凰当中,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无济于事,回到你该去的地方,就疼一下就好了。”
沈徽清踉跄的站起身,看着被刺瞎了双眼之后十分安静的祈安,心如刀割。骤然停下的大雨,让他抬起头望着即将湛蓝的天色,鼻尖一酸,瘫软在地,紧握疏君的另一只手。
他是一个废人,空有一身功夫,却谁也救不了。
在看到成效之后,众人便嚷嚷着要疏君的命:“要她活在这个世上难保不会有下次,将她一起祭天。”
有一人带头,四下慢慢的就有人附和,愉禛抽出插在祈安双眼上的细针走到她面前,在秋容和康晓萍兴奋的目光下,将细针一根一根的插入她眉间和鼻梁处的朱砂痣上,口中念叨着:“这是最后一次,这一次也是为了救你的命。”
沈徽清被秋容一记重掌之后,便昏昏倒地,此刻就算站起身,却没有丝毫的力气能够去应付愉禛强有力的手段。
听着耳边带着哭腔的哀嚎声,他的心几乎碎了一地,怎么捡都捡不起来,只能倒在她的脚边,看着她被一点一点的折磨。
疏君没有任何的话语,只是默默的承受着身上传来的痛苦,可是这点皮肉之苦,又怎么能抵挡眼看着自己的骨肉被当成祭品祭天。
康晓萍看着他手上的动作,嘴边的笑容微微一滞,怒道:“你这是在做什么,你难道还想要她活过来吗?”
说着,便要上前去摘插在她身上的两根银针,手刚伸到一半,便被愉禛一掌推开:“我只想要她的魂魄不散,我只有这点要求,你们也别太过分。”
康晓萍冷哼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过不过分,只要她还有一线生机,我就会不得安宁,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让她还有活着的一线生机。”
二人刚说完话,便在高台上打了起来,众人看着这个闹剧,属实不敢置信,在哄闹之中,佳宁郡主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一把抽出没有丝毫防备的玄云的长剑,径直走向高台,在一众惊愕的目光中,举起长剑刺向毫无缚鸡之力的疏君。
本以为就会这样丧命于此,她也认命的闭上双眼,这个世间,除了宿熙,就再也没有什么事值得她留念的了。
身上并没有预想的疼痛传来,取而代之的是被银针刺的发烫的脸颊有一阵冰凉传来,舒缓着她身上所有的不适。她缓缓睁开双眼,只听得一声哐啷声,佳宁郡主丢下手中的长剑,瘫坐在地上:“我不是想要杀你的,皇叔。”
沈徽清挡在她的面前,硬生生替她受了那一剑,佳宁郡主被玄云架住,拖下了祭台。
疏君还未来得急说话,沈徽清便将双手搭在了她的下颚上,捂住了她的嘴,用最后一丝力气,最后一次温柔的话语道:“就疼一会儿,我不会要他们伤害你,对不起,是我保护不了你们,这一次,也要委屈你了。”
疏君有些动容,鼻尖酸楚,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竹香,静心的,温润的,她张了张口,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你……”
嘴里的话说不出口,早已泪流满面,随即便是一声清脆的咔嚓声,骨头断裂之声,台上的众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纷纷将目光停留在台上早已没了呼吸的疏君身上。
待江离反应过来时,沈徽清早已长剑一挥,在脖子上一抹,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染红了大半边祭台,殷红的鲜血喷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落在了疏君的尸身上。而他也倒在了血泊之中,侧躺在她的身边,最后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她紧闭的双眼上。
当初那名动荣昌的婚约,盛大如新帝登基般的婚礼,如今都用鲜血来偿还,夫妻双双殒命,就连孩子连生还的机会都不曾有。
四周渐渐静了下来,紧接着是佳宁郡主厉声的尖叫声和懊恼声交替。而秋容也被这声尖叫拉回了思绪,她连舅舅都下的去手,何况还是这个从未有过情谊的表亲。
她摊开左手,掌心处冒着绿盈盈的光辉,碎成豆粒大小的木灵珠出现在她的掌心,在她念动咒语之后,木灵珠徒然嵌入她的头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她的肉体,不出片刻,木灵珠泛着发白的躯体回到她的手中。
见此情形,坐在阁楼里的二人咻的一声站起身,不可置信的盯着她手中的木灵珠。
“灵珠去哪里了?”康晓萍也不与愉禛纠缠,快步来到秋容身边,质问道。
这也是楼阁内两人想要说的话,昭帝与贤妃面面相觑,相对无言。
秋容收回木灵珠,正色道:“灵珠从来没有在她的这副躯体当中,你要我从哪里去取,不过,这副躯体蕴含的能量也足够了用了。”
这可不是她的初衷,她要这个碎了的木灵珠做什么,她要的是完整的一颗灵珠,或许,灵珠从未离开过云月雷府。
康晓萍冷哼一声,丢下拂尘匆匆离去。
得到结果的一众也各自散去,只有刚才为首的人呆呆的站在原地,盯着身体已经凉透了的沈徽清,眸中多了一份不忍。
沈敬看着地上的一具白骨和尸体,不可置信的盯着远处的楼阁,半晌,才在沈筠潇的声音中拉回思绪,缓缓的走向高台,吃力的抱起沈徽清的尸体,与沈筠潇一同将其放在马背上,冰凉的液体浸湿了马鬃毛,一滴一滴顺着大街染红了道路,一片蜿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