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难产之际 (第2/2页)
未及说完,三人均都掩面笑了起来。虽说蔡夫人的文苑宾客不绝,可凝烟公主才出了此事,若一心应下招待,论良妃再出色,终究不合规矩。
良妃再得宠,始终敌不过血缘,更何况万耀跟荣昌的冲突日益尖锐,用凝烟换取兵力,也未尝不是昭帝的缓兵之计。
荣昌常年内耗,兵力已不及万耀,若能得到十万匹骏马,不仅能解决现有的危机,等到沈徽清病情好一些,再让他领兵出征,与沈敬一同对抗,也不是没有胜的希望。
茶厅旁栽种的金盏茶岁寒不受雪霜侵,独殿众花丛,金边银蕊,一朝落在雪行处,也不曾黯然失色。
听着雪花坠地的声音,何氏见众人说话间多有约束,谈吐间,江离时不时的眼神会意,何氏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连忙起身,骤说已是小醉,斜眼看了一眼钟言,便由丫鬟扶着回房了。
钟灵目光呆滞,何氏前脚刚走,她便要跟上去,还是愉禛先开口道:“钟言,你去跟婉丽她们在一起坐一会儿,这是你的家,别太拘束了。”
钟言的脚步顿了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布满兴奋的种子,怔怔的问:“真的吗?”
愉禛被楚可轩狠狠的踢了一脚,吃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却依旧点了点头道:“去吧。”
话音刚落,还不待钟言坐下,疏君便神色凄凉的站了起来,走到沈徽清面前,惨白着脸道:“我有些累了,不如我们先回去吧。”
沈徽清放开抓住楚可轩肩膀的手,点了点头,与众人道了身子不爽,二人便相携而去。
碍着钟言还在场,江离也不好发作,只说是要去送一送。才走过小门,便瞧见沈徽清面色苍白一片,焦急的搂着疏君的腰,长谨被他打发出去驾马车,春兰在后面来不及打伞,连忙上前去帮忙扶持,听着疏君的哀嚎声,他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赶紧跟了上去,所行之处,被猩猩之色染红了一片,触目惊心。
天已经很黑了,突如其来的响动惊扰了刚歇下的王既明,听到管家的呼喊,王既明急忙起身,打开房门便听见管家哀然道:“老爷,殿下难产了。”
恍若晴天霹雳,王既明惊的连连后退,还好被身后的罗氏扶稳了,斥道:“好端端的怎么会难产呢,不是还有好几个月吗?”
管家摇头道:“只听二公子说,席间殿下就说身子不适,刚要回府,便落红了。”
王既明也不再多说什么,着急的转身去穿戴衣物,口中还担忧道:“人呢,现在人在哪里?”
等王既明赶到辰王府时,人还未至,远远的便听见疏君的惨叫声响彻,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下来,紧张的就像是拉了满弓的弦。
天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只有院落处的房间灯火亮着,府里很静,寂静的仿佛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听见,耳边只有丫鬟婆子端送热水的脚步声,齐母的鼓励声以及渐渐缩小的哀嚎声。
心兰焦急万分,掀开门帘,苦着脸问:“王爷,齐大人问,胎儿在产道里耽搁的时间太长了,想问你保殿下还是保孩子?”
沈徽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心急万分,闻言,也来不及思考,脱口而出:“无论情况如何,我只要她,不要孩子,只要她。”
心兰几乎要哭出来了,点了点头,便又钻进了屋里。
听到此话,江离悬着的心,渐渐落了下来,可一听到屋内的惨叫声,一颗心又提了起来。明明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落红。
愉禛在靠的最近的树前停下,闭上眼睛用水灵珠窥探屋里的情况,满心充斥着惶惶不安,一碗参汤落下肚,听到有声音回应自己,他才道:“先把孩子生下来,其他的事,日后再说。”
疏君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求你,我很疼,我真的会很疼。”
愉禛紧紧闭上双眼,大口的呼吸着,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凡人之躯,如何能承受天神之力。”
话音未落,屋内响起一声惨叫声,吓的他捏紧了袖口,抬头看向轰隆隆的天际。随着惨叫声的一起一伏,正头天空上的雷声低沉而烦闷,紧随其后的一声哇哇坠地,婴孩的哭声伴随着一声强有力的惊雷结束。
耳边大人们喜笑颜开的声音,并没有让他放下警惕,他从树后踱步而出,跟随王既明的脚步,去看被产婆抱出来的婴孩,小心用水灵珠检查,再看着婴孩额头鼻梁处并未出现像她一般的朱砂痣,他的心重重的落入深渊,额头出了细细的密汗,怔怔的看着王既明怀里的孩子出神,好在江离的咳嗽提醒了他,才收回神色,内心的翻滚久久不能平息。
愉禛无法平息自己,徘徊不定的脚步,在心头涌动的纠结,让他并没有发现身后的江离。
转眼间,已快到阳春之际,疏君也出了月,可寒风未退,朝露闪耀不前,只得留在屋里烤着笼火。
疏君被香榭照顾的很好,虽是难产,好在身体强健,又有齐母随时的问候,自然恢复的很好。
香榭将太后最后的意思带到,疏君看完信后,便颔首道:“太后的意思我也明白了,麒麟门被牵制的很好,皇后的心思都在这上面,反而没有太过注意越王,这样也更好下手些,趁着陛下最近的旨意,烦请姑姑转告太后,这一切还得靠她多多上心了。”
香榭恭敬的领命道:“殿下,那别院的公孙姑娘,可要奴婢回宫禀告太后,下旨着她回府呢?”
疏君摇头道:“不用了,辰王派人盯着她呢,陛下的意思,太后也不好插手,好在她并没有做什么能威胁到我们的事,暂且留着她,日后也好有用的地方。”
香榭脸上露出一抹落寞之意,淡笑道:“殿下与以前相比,反而是沉稳了许多,可是有了孩子的缘故?”
疏君凝神道:“如姑姑所说,哪个为娘的还那样莽撞。”忽然想起一事,疏君道:“说起来,凝烟公主的情况怎么样了?因为此事,云妃可有再为难她?”
香榭瞧她十分上心凝烟的事,十次回宫,有八次都在询问,不禁感到奇怪:“托殿下的福,凝烟公主已经精神许多了,云妃被太后责罚,陛下也因为要将她送去和亲,单立了公主府给她住,不用再入宫了。”
疏君了然,额上的抹额任由香榭取下,她揉了揉太阳穴,淡淡道:“芦苇枯叶,寒水无息,姑姑也早点回去吧,天凉了,你也多穿一些。”
香榭点头,默默退下。疏君看着金丝圈成的火笼出神,连江离进屋来的声音也没听见。江离放下手里的橘子,坐到她身边,担忧道:“想什么呢,想的那么出神?”
因为愉禛那些话的缘故,江离下朝之后便时时来看祈安。他抱着祈安,心下甚是疼爱,温言道:“我看你想的那么出神,怎么了,可是祈安又闹了?”
疏君满心不安,听着外面春雨霖霖,忧心道:“我怕有了祈安,被人利用,反而伤了他。”
江离一边哄着祈安入睡,一边安慰道:“凡事放宽心,总有办法的,不是还有我吗,你放心去做事,祈安我会替你护着,不会让他有事的,最近边关不宁,辰王也有好些日子没回来了吧?”
这样暖心的话,除了沈徽清之外,也只有江离会毫不犹豫的说出来。疏君只笑不语,脸上却全无喜色,不知为何,心里仿佛有蚂蚁在爬一般:“也不知宫里商量的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