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云月雷府 (第2/2页)
疏君看他严肃的模样,睫毛轻颤,宛若翩翩蝴蝶,声音清脆如灵:“我今年十七,过了明年七月便是十八,怎么了?”
“那你说过了一千年。”沈徽清与她两眼相对,亦是没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我明明看着你长大的,怎么就过去了一千年?”
疏君泪眼盈盈,听得他的话,咯咯的笑了起来:“若是加上以前的日子,那就是一千零三十五岁,若是不算的话,今年就是十七啊。”
“为什么多了十八年?”默然片刻,他微微颔首。
看着他略微呆萌的模样,心里的阴霾一下子一扫而空,缓缓靠近他,在他唇上一吻,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道:“因为我死的时候,那一天,刚满十八,死在了那座宫殿里。”
那一刻,沈徽清如繁星般的星眸似有水光一般,含怜带惜,两人蹲坐在地上,一双大手将她揽在怀里,就算有再多的疑惑也抵不了对她的怜爱:“以后让我来保护你,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他算是明白了为何欧阳欣说她是大人物,为何不愿因提起她,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他虽想知道,可她不说,那他自然也不问。可是他还是很好奇,十八岁的那年,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又做了什么,她在这里的身份又是什么,这些都不得而知,只能随着时间的逐流,慢慢记在心里。
沈徽清徒然消失在众人的眼前,驻京十万大军群龙无首,只有褚王持有沈徽清的虎符稍稍能镇压住这些军功无上的将士们。
皇城没有了刀剑的硝烟,将士们仗着自己有军功有爵位在身,都不愿意听从他人的调遣,更是目中无人,为此沈徽清操劳数日将这些人分配到了漠北千里之地,暂时的缓解了将士嚣张的烈焰。
昭帝下朝回到万寿阁批阅奏折,只见白玉打开门,手里捧着两封密函,恭恭敬敬的放在昭帝面前,正色道:“这是永威,万耀以及辰王辰王的信,陛下您过目。”
昭帝瞥了一眼案桌上的信件,仿若未闻,继续批改着奏折,末了,转而看着白玉道:“万耀的还是佳宁那丫头的吗?”
听他先问起佳宁郡主的消息,白玉敢上前来替他揉了揉肩:“陛下,佳宁郡主少来送信进宫,奴婢倒是听说万耀国君病危,朝上之事,全权交给了太子,怕是熬不过这几年了。”
白玉的言外之意他岂能不知,轻笑道:“那又如何,太子迟早要继位,不差这几年。”他捏起灰白色的信,打开一看,眉头忽然紧锁道:“佳宁说太子已掌握了大权,近几月又纳了几名侧妃,皆是周边小邦领的公主,这是提前为自己准备后宫了。”
白玉见他神色淡淡,没有多大的反应,也深知这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还是提醒道:“万耀野心勃勃,对我荣昌的一直虎视眈眈,骑兵千万,当年骁勇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们逼退,近几年也一直在招兵买马,不得不注意呢。”
他提醒的正到位,昭帝手里抱着汤婆子,冷笑道:“自然,不是一直留了一个定时炸弹在他身边吗,年关一过,就招沈敬进宫来。”
白玉拍了拍手,立马就有内侍推门而入,呈上一碗红梅煮茶,白玉看他不动声色的看着永威的信件,笑道:“陛下,这是皇后娘娘刚刚差人送来的红梅煮茶,您尝尝?”
皇帝连看也不看一眼,冷哼道:“朕记得越王禁足许久了是吗?”
白玉点头道:“正是,怀王殿下如今常在军中安慰将士,最近驻京军队着实让人心忧,陛下愁眉不展,想必一直都是因为这件事罢。”
昭帝吹散碗里的热气,水汽迎面而上,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你去宣旨,越王诚心思过,心系天下,特恢复爵位,不再禁足。”
白玉应声退下,又听他沉声道:“辰王推的王愉禛去巡视漠北是吗?”
一时间白玉也心惊起来,猛然抬头惊诧道:“辰王推来,陛下应允了,前几日刚刚启程。”
昭帝淡淡的嗯了一声,正一封一封的看着信,直到看到辰王送来的信,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打开看看。旋即轻佻剑眉,不失威仪的大笑道:“撤除陈媛休的官职,既然夫君已担此重任,父亲又在兵部任侍郎,她便就在府里安然度过余生吧。”
白玉不知为何他突然转变的这样快,但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点头应下。
昭帝摸了摸花白的胡须,一边摇头一边笑道:“将库里先帝准备的礼品清点一下,再将前些日子朕准备的放在一个屋里,提前着手,别误了。”
一家欢喜一家愁,接到消息的那一刻,疏君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回头望着低眉顺眼的宓瑶道:“张姨娘已入土了,临走的时候只知道她感染了风寒,也请了郎中来看,为何突然就走了?”
宓瑶暗自神伤,手里的绢子都快被揉碎了,也不见她落下一滴眼泪:“你问我,我问谁去?谁在府里照顾的人,许是没注意,眼下又是寒冬,体虚畏寒,若是稍不注意,不喝药,又感染风寒,心病还需心药医,当初惊吓过度,便一直病着呢。”
疏君想想她的话,觉得不无道理,若非病逝,只能将账算在何氏头上,当初她费尽心机想要她的命,如今没人在府里盯着她的动作,她自然肆无忌惮起来。
疏君见她独自伤心,忙上前安慰道:“你也节哀顺变,三哥如今远在漠北,府里的事也照顾不到,等我们回京时,三哥也该回来了。”疏君笑着摸摸她的肚子:“好在三哥在你走后便未在府里过夜,你可高兴一番,别再伤心,仔细肚子里的孩子。”
宓瑶顺势点点头,见她走后,愕然叹了一口气。
花儿见状,便关上房门窗户,将她扶上床,捏好被子,担忧道:“小姐,你也别担心,三公子不会怪你不辞而别的。”
宓瑶将手放在已经隆起的肚子上,看着屋顶发黑的梁,眼睛深邃却没有繁星:“没人会知道是我的原因,谁让他们对我不好呢。”
岁末天寒,走在雪地上发出噗嗤噗嗤的响声,越王自得到宽恕,便日日孝敬在昭帝面前,又是哄又是逗,直把昭帝哄得连连赏赐了几件黑狐裘亦衣,几箱金银珠宝。怀王听了更是气的不行,他日日替他分担军营的忧虑,也就赏赐了一件金胄甲,便了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