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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露出破绽(上)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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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大病初愈,胃口不是甚好,又兼看了绿抚搜罗回来的画像,简直气都气饱了,什么鸟鱼虫兽全往她脸上乱画一通,都成精怪了。

可这还不是要怪她一时冲动,怕被旧人看到容貌惹来祸端,其实到头来却是她的多此一举。

她忧心郁郁,满腹疮痍,午膳只用了一小只醉蟹和几朵莲花薏仁百团。王既明看她闷闷不乐,既不说话又不吃东西,待到茶房时,他才问道:“疏君,还在为一只小蟹生气呢?”

计南松坐在屏风下的一个角落尽量掩盖身形,笑盈盈的接过罗氏倒过来的茶,听见王既明这话,刚喝进嘴里的茶噗嗤一声从嘴角流出,他低头掩住嘴,用来缓解尴尬。

他暗自排腹,刚才的情形还真是闻所未闻,想来她是高傲的人,那样哭哭啼啼,娇声喊疼的样子也只有在府里才这样,出了府,冷的像冰块似的,谁知道还有那样的一面。

疏君淡淡的剜了他一眼,皱眉道:“爹,我哪有那么容易生气,只是胃口不大好,觉得太腥了,粥又太淡了,肉太腻了,汤太咸了……”

王既明见她说的起劲,兀自喝了一口茶,心知她挑剔,可他怎么尝不出哪里有问题,不免就是她在找借口,他又上下瞧了她的身段,清风拂柳,摇摇欲坠,不免摇头呵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大道理,难怪你体质虚弱,风一吹就倒了,说到这个我倒想起来一件事,在库房里有一样极好的养品,叫什么来着……”

王既明摸着浅浅的胡须沉吟思索,罗氏见状,忙提醒道:“是骐竭,老爷。”

“对对对,”王既明赞赏般的执过罗氏的手笑道:“哎,这药效又是什么呢?”

罗氏被这突如其来温馨柔情打动了,满脸绯红,答道:“止血和跌打损伤,还有一件是肉苁蓉,老爷若是真的心疼六小姐,便把这些都给她吧,数月前婉丽受伤,便用了一颗,现还剩一颗,待会儿我让管家给小姐送过去。”

王既明握着她的手不放,在座的各位都当做没看见一般,疏君眉眼含笑,巧笑嫣然,冷不丁的打破这一刻:“值钱吗?”

她就想知道到底值多少钱,这东西老爹不知道藏了多少年,若是她没记错,应该是昭帝登基加冕时赏赐的,看他那宝贝的模样,肯定能换不少银子吧。

此话一出,在座的人没有一个不笑的,王既明的脸黑的跟铁锅似的,喝道:“再值钱也是我的东西,我想什么时候给你用就给你用,不想给你了,哭着求我也不行。”他复又转过头对罗氏轻言道:“那东西就给婉丽留着,给疏君留着也浪费了。”

罗氏满脸惊愕惶恐,一时不知如何接下去,这样的殊荣,是许久没有的。婉丽掩面对计南松一笑,其中言语自在眉眼间。疏君一听,顿时气愤道:“你都从来没有把你库房的门打开让我看看,大夫人都说了,待会儿给我送来,你不能拦着大夫人的一片心意。”

“你还有理了,这是我的东西,是你想看就能看的?”王既明眉目温然,详怒道:“夫人也是见你时常受伤,好心好意说给你罢了,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啊,这东西,是不给你的,只是说给你听听。”

两人絮絮半日,由像小孩一样的拌嘴,时间长了,便都有了倦意,各自散去歇下。

日头渐西,喜鹊回鸾,天边泛红的云彩倾泻一片在她脸上,仿佛镀上一层红光,她乌黑的发丝随柳飘摇,浅浅的瞳眸盯着手上不停剥着荔枝的动作。

沈徽清的眼笑得弯弯,凑到她耳边悄声道:“少吃一些,会上火的。”

她将手伸进放着寒冰的铁桶里拿出一颗,利索的拨开外壳,奶白的肉汁溅了她一脸,她往嘴里送上,满意的点点头,看着沈徽清道:“再不吃就坏了,这些是慕容府送来的,宓瑶有孕,吃不得这些东西,玉泽又恰好有点高热,更吃不得,至于三哥,他自己留了一点,其他的都给我了。”

在她身边这么久了,发现原来她只有一个爱好,现在一生成二,好吃懒做不说,居然还贪财,可贪财有道,就怕她去抢。

鎏金莲花铁桶内高耸耸的堆了一些冰镇的荔枝,樱桃,这些都是西域和江州那边进贡来的,若非愉禛在昭帝身边当差,这些东西,不是达官高客,名流权贵,根本就没机会瞧上一眼,她倒好,生来衣食无忧不说,想要什么几乎都是手到擒来,可到底,人无完人,某些事终究还是留有遗憾的。

数个月来难得见她这样天真的笑过,除开年幼无知的相见,在她开始出府的第一天起,她总是拒人千里之外,不听不看,不说不动,寥寥赏人两道利刃般的神色,便叫人退避三舍,避之不及。人前明媚皓齿,恭敬有礼,人后就跟没出过家门的小孩子一样,活了那么久都活在痛苦里的人,最应该明白的就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偏偏她看不懂,将自己锁在了过去的隐晦涩素里无法自拔。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在他最虚弱的最害怕的时候愿意站在自己的身后,面对沈敬的压迫他不敢反抗,只有靠她,因为她只看重她在乎的人,任何对她不利的,她一概不会去惧怕,永远都冲在他的前面。

或许因为有过痛苦,突然之间恍若掉入梦境能与他人长相厮守,便会由心软化坚硬的盔甲,可到头来,却发现是一场梦,一场突如其来的真火从天而降灼烧了他所想要的一切,那么,经历了那么多的苦涩,他们又该何去何从呢。

他不知为何会想那么多不确定的事,但却吓得面如金纸,汗流浃背,冷汗一层一层的浸湿了身上的衣衫。

许是吃太多的缘故,有香风相伴,她打了一个喷嚏,将他从幻象中拉出来,她咳嗽两声,将冰块推到一边,见他面色如黄麦,渐渐有了雪色,她拿起帕子拭去唇边的果汁,捏捏他的肩膀,问道:“怎么了,是我说什么惹你生气了?”

沈徽清轻咳一声,疑惑道:“啊?我没听清你说什么。”

疏君嗔怪的横他一眼,将团扇丢给他:“我爹叫你们去书房是说什么,能不能说给我听听,他可是说了我的坏话,让你想起来什么?”

沈徽清见她一脸新奇,亲昵的凑到他跟前来,脑海里隐晦的念想顿时烟消云散,搂着她的腰暧昧的笑道:“你就这么害怕你爹说了什么叫你抬不起头来的事情?让我想想,嗯……不如你奖励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疏君听说,不觉面如桃粉,桃羞杏让,慌忙抽身站起,牵动鬓边的八宝莲花步摇上的翠珠铃铃作响:“你这家伙,一有机会就胡言乱语,吃了那么多东西都塞不住你的嘴,活该找打。”

说罢便要顺手去拿樱桃堵他的嘴,哪知他一下扯过拴在她腰上的玉色云纹宫绦,整个人如彩云一般柔柔的飘在他怀里,耳边是他带着戏谑的笑声:“我叫你跑了吗,你还没问我想要什么,我生辰的时候你睡着了,现在醒了,是不是该想想如何补偿我了?”

疏君被他圈在怀里,缠绵的话语犹如一缕蚕丝做成的柔情琵琶,掠过她的耳畔,并未像柳絮一吹既去,反而犹如星星之火有了燎原之势。她双手撑在他胸前挡住席卷而来的竹香侵袭,红着脸弱弱道:“难道在辰王府的这些天还没补偿够吗?你别得意忘形,若论起来,是我有理的。”

沈徽清见她明明处在弱势,面上看着是服软了,可那嘴就是不饶人的,看她还想再说下去,他闲笑两声,一手握紧那盈盈细柳的腰肢,一面托住她的后脑勺便想吻下去。

瞧着这架势,她怎么不知他的想法,当下勾住他的脖子,脑袋一偏,感受到他的动作微微一顿,她心中大喜过望的低声笑着:“我早告诉过你,别太得意忘形,现在还不从实招来,我爹到底跟你们说了什么,别逼得我非要搬上独创的刑罚才肯让你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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