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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 38 章 (第2/2页)

若是庞大将军在,非把这个纨绔儿子踢下马车。

车队重新规划了路线,好巧不巧地,将要途径天子四弟宣王的封地,也就是齐王曾经的封地。

这里土地肥沃,百姓富足,是个繁华欢闹的城池。

元佑坐在车廊上,闻着深巷都藏不住的桂花酒香,微勾唇角,恰有一片桂花瓣落在眼帘,他抬手拿下,碾在指尖。

宣王府临湖而建,面阔五间三启,丹墀石阶,巍峨庄严。

因是突然造访,礼部尚书在叩响王府大门时,王府的门侍还是从旁边的小门探出脑袋,全然没有一点儿面见钦差的心理准备,“几位可有拜帖?”

在封地,诸侯王是一方霸主,当地及附近乡绅、商贾拜见时,必须提前送上拜帖,而想要真正见面到本人,不知要等待何年何月。

礼部尚书身负皇命,自然不能从小门进入,他朝门侍招招手,晃了晃提早写好的拜帖。

没一会儿,宣王带着府中幕僚匆匆走来,爽朗的笑声回荡在门廊中,“贵客登门,有失远迎!”

殊丽半掀开帘子,看向一身蟒袍的年轻男子含笑走来,男子二十来岁,黛眉月目,菱唇榴齿,生得不及天子俊美,却有一股阴柔之美,与周太妃有几分相像,却比周太妃的眉眼更为精致,不过,这位亲王的个头倒跟几个兄弟相去甚远,还不及十六岁的煜王高。

面对亲王,所有钦差和侍卫行了跪拜礼,除却一脸淡薄的元佑。

宣王扶起礼部尚书时,自然瞧见坐在马车上如大爷般的元佑,他挑挑眉头,笑着走过去,“这位大人是?”

元佑耷着眼皮,与之对视,丝毫没有瞧见大权贵的怯懦和敬畏。

殊丽跪在马车旁,不懂元佑为何如此狂妄,难道说,他在见了天子时也不跪拜?不过,她好像从未见过两人同进同出

礼部尚书走上前,对宣王耳语几句。

宣王慢慢点了头,心道原来是天子近臣,难怪敢大摇大摆地摆谱。

可恶,好气啊。

不过,场面上的人又岂会当场失去风度,他维持笑意招待众人步入王府,还让管家去备膳。

走在中间的庞诺儿扯了扯庞六郎的衣袖,“六哥,宣王殿下娶妻了吗?”

庞六郎小声道:“宣王曾有过一个小青梅,据说是扬州一带钟鸣鼎食之家的贵女,两人自幼相识,可惜那女子福薄,病殁去了,宣王悲痛过度,宣布永不娶妻。”

如此痴情,哪里像是皇族子弟啊,连庞诺儿这样的刁小姐都被宣王感动到了。

殊丽走在他们身后,闻言顿了下,扬州她的老家

走进二进院,女客和侍从被安排在客院,钦差们则随宣王去了水榭,很快,那边传来欢歌笑语。

府中的婢女们端着银碗玉勺,齐齐朝水榭走去。

殊丽和庞诺儿被安排在一个客房的左右卧寝中,彼此都不乐意,不过,比起庞诺儿的忿忿,殊丽淡然许多,左右凑合一晚,明日就会启程,就当对面住个臭无赖好了。

王府处处雕阑玉砌,闲得无聊,殊丽坐在池边的凉亭里喂鱼,看着锦鲤们张着嘴巴凑过来,甚觉有趣,故意将鱼食扔去别处,成团的锦鲤游向那边,浮出水面的鱼鳞在银月下呈现出各色光芒。

庞诺儿从窗前探出脑袋,哼了一声“少见多怪”,“砰”的一声合上了窗,气呼呼地坐在圈椅上。

宣王怎可将她和一名宫女安排在一起!

稍许,王府婢女送上膳食,因自己和殊丽的那份没有任何区别,庞诺儿越想越气,将饭菜一推,拿出包袱里的点心充饥。

殊丽用膳后,将碗筷放在托盘上,置于窗前。

当婢女来收拾碗筷时,发现有一份压根没有动过。

此事很快传到了宣王耳中,宣王那张阴柔的脸上浮现出讥诮,等回到书房时,对身侧的幕僚道:“难怪母妃来信说陛下不待见庞家女,看来不是陛下对庞家有顾虑,而是单纯看不上那女子。”

幕僚:“殿下故意让人送一样的饭菜过去,是为了试探庞家女?”

“正有此意。”宣王抱起地上的白猫,理了理它的长毛,“传下去,夜宵和早膳还送一样的,看她吃不吃。”

“殿下就不怕她日后做了皇后,报复咱们吗?”

“这有什么,她是官家小姐,那另一个女子还是钦差呢,本王对她们一视同仁有何错?”

“听说那女子是尚衣监的掌印。”

“那不重要,”宣王叼着笔杆子后仰,双脚搭在桌边,很是随意,“本王只想调查清楚那个叫元佑的钦差是什么来头,你着手去办吧。”

自己就够清傲了,那个男子比他还不可一世,真真是遇见对手了,有意思。

夏日善变,携风带雨,雨势转大时,噼里啪啦拍打在客院的芭蕉上。

殊丽坐在窗前,舀着碗里的糖水,而东卧窗前的夜宵,依然纹丝未动。

殊丽看着大雨,想起元佑脖子上的伤,不确定他有没有换药,这么想着,她向府中婢女借了一把伞,推门走出去,却在迈下石阶时顿住脚步。

实不该主动去招惹他

一来人多口杂,传到天子耳中对他们没有好处。二来元佑本身就是个极度危险的人,她不该羊入虎口。三来,这里是王府,人生地不熟,走错屋子可就说不清了。

如此想来,她收起伞退回房中,可脑海里不停浮现出元佑护她、救她时的场景。

次日一早,雨势仍不见小,礼部尚书无奈,只能再耽搁一日。

眼看就要抵达榆林镇,却连连遭遇暴雨,可如何是好?

而车队中,最着急的人莫过于庞诺儿,她是真的不想再风餐露宿,过野丫头的生活了。

“小姐,王府送来早膳了。”扮作小厮的贴身丫鬟端着饭菜走来,眼里带了点怯怕,“小姐要起用吗?”

庞诺儿板着脸,对镜描眉,“放窗台上吧。”

热气腾腾的早膳飘出清香,小丫鬟嗫嚅道:“刚听钦差们说,要在王府耽搁一日,小姐总不能一直吃点心”

又要耽搁一日!

庞诺儿忍不住拍了一下妆台,拍到了手里的眉锭,染了一掌心,她嫌弃地抬起手,蹭在小丫鬟的衣衫上,“去跟府中管家说,再为我单做一份。”

她绝不要跟殊丽那个贱婢吃一样的东西!

“小姐,这是宣王府”

亲王府邸,哪容她们放肆。再说,府中管家又不傻,怎会不知客院的情况,定是有人授意,才会每顿都送一样的饭菜。

庞诺儿再气,也不敢在宣王面前摆架子,一怒之下,敲开了对面西卧的隔扇。

殊丽拉开门时还未清醒,一头乌发乱糟糟地披散在肩头,却有一种凌乱的纯美感。

这女人天生自带媚态,一颦一笑都勾人的魂儿,连庞诺儿都被她的美貌吸了睛,反应过来时,气呼呼推开她,直奔窗前的小几而去,掀了她的饭菜。

汤汤汁汁洒了一地。

她吃不上,自己就能吃得倍儿香。她不是最懂礼数的宫女么,定然不会为了这点破事在王府闹事,那就饿着肚子吧。

庞诺儿得意地翘起嘴角,迈过地上的饭菜,朝隔扇走去。

终于还是撕破了外表的平静啊殊丽困意全消,一把拽住庞诺儿的手臂,冷了语气,“做事不要太过。”

或许,换成别的宫女,在面对嚣张跋扈的娇小姐时,会选择忍气吞声,比如禾韵,可殊丽毕竟是场面上的人,就算是奴籍,底气也比一般的宫女硬得多。

庞诺儿挣了一下没挣开,一旁的小丫鬟赶忙上前,色厉内荏道:“放开我家小姐!”

殊丽淡淡扫她一眼,目露轻蔑,压根没把她的凶样放在眼里,“你可以去跟庞家几位郎君告状了。”

说完,她伸出另一只手,扣住庞诺儿的后颈,将人使劲儿向下压,同时踢了一下她的腿弯。

庞诺儿身高不及殊丽,又饿了几顿,没有气力,被使劲儿这么一摁,双膝直接跪在了地上,漂亮的衣裙沾染了汤汁和饭粒。

气氛瞬间凝固。

一声尖叫盖过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两个姑娘发生争执,钦差和王府中人闻声赶了过去,就见庞诺儿坐在门口,哭得伤心欲绝,身上还残留着饭菜的残渣。

身侧的小丫头想给她擦拭,却被她推开,就连王府管家的帐也不买,非要宣王过来主持公道。

庞六郎带着三个庶兄跑来,见自家小妹哭得撕心裂肺,顿时怒火中烧,问过原因后,怒火直冲殊丽,“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吗?!”

士族子女被宫婢羞辱,似乎是件令人瞠目结舌的事儿。

殊丽站在廊下,淡漠地看着龇目怒喝的贵公子,平静道:“车队出发前,朝廷三令五申,不可浪费粮食。庞家小姐无故打翻我的饭菜,毫无悔意,作为钦差,我给她些教训不是应该的么。”

之前怎么没发现这丫头牙尖嘴利呢!庞六郎怒极,不愿在钦差面前失了庞家的颜面,抬手欲打殊丽的脸。

长得美又如何,还不是个服侍人的贱婢,他还教训不得了!

见掌风袭来,殊丽本能后退,漆黑如潭的瞳仁中映出对方的右手,这一巴掌下去,怕是要鼻骨碎裂。

与此同时,月门前传来宣王的厉喝,“放肆,何人敢在本王府上伤人?!”

在他的地盘上,绝不允许有人恃强凌弱,欺负妇孺!

可纵使喊声再有气势,也还是晚了一步。庞六郎那一巴掌,早已掴了下去。

殊丽避无可避,正当掌风刮过耳边碎发时,眼前突然多出一只修长的手。

紧紧扣住了庞六郎的指骨。

赫赤襕衫的元佑挡在了殊丽面前,扣着庞六郎的手指往后掰去,眼帘微耷,慵懒中带着摄人的悍鸷,“动我的人,你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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