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第2/2页)
盛礼越听越糊涂,他问道:“外公您的意思是丁臣回来还是不回来,都没用?”
“不,很有用,”陈显饶有兴致地开口:“他决定了上头那位先对哪一波人动手。”
“那我......”盛礼发现自己判断错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显给他指了条明路:“你什么都不用做,回去好生歇着,明日你想休息都没得休息,反正丁臣只要平安送进去,皇上自会安排。”
他想了想又嘱咐一句:“你记住,等皇上看完戏了定会找你有所试探,保持初心便好。”丁臣的案子并不可怖,真正让陈显担心的是盛礼面圣,这也将决定陈家的生死。
陈显只能给盛礼提点到这一步,其余的事情还要他自己慢慢发觉,既然陈付月不想动用陈家的势力来给盛礼做安排,那他也不好参与过多。
除去前段日子为了救盛礼,陈付月曾给他发过书信求他帮忙以外,陈显和她少说也有十年没有联系了。
陈付月出嫁前的屋子都是陈显一手置办出来的,到现在每日院子里还有丫鬟小厮洒扫,保持着原先的模样,陈显一直期盼着有一天陈付月能再次从院子里奔出来,挂到他的脖子上,叫他爹爹。
“你娘这些年过得如何?”陈显本可以动用陈家的“守”,躲在盛家以便随时保护陈付月,可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监视。
陈付月对于陈家的躲避是摆到明面上的,他更不想她不悦,所以多年来陈显只敢派人成日呆在盛家附近。
她究竟过得如何,怕是只有盛礼才知道了。
父母的好坏,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盛礼没资格评判他们过得是好是坏,他低着头没有回答。
陈显见他这般模样,便也猜了大概,他眼皮微拢,声音苍老而寡淡:“我知道了,你回客栈吧,好好照顾记姑娘,没什么事就别来找我了。”
如今的陈家危机四伏,他的两个儿子一个愚一个痴,都不是继承家业的最好人选,但是陈家的存在一直是皇上的心病。陈显年纪大了,若不早日将人选定下来,怕是皇上便要插手了。
这次纵使盛伯鸿再不同意,盛礼还是被选进了押送队伍,皇上的目的昭然若揭,如果他不和盛礼保持距离,陈付月多年的努力终究会毁于一旦。
陈显坐在椅子上,视线离开了盛礼,直到书房的门被咯吱关上,他犹如巨石堵住胸口,探出的那口气都不顺,刺激到他的气管,咳出气音。
盛礼听到屋内传来的声音,脚步顿了一下,他站在门口良久,等到咳嗽声消了下去,才缓缓动步找到管家。
“老爷子身体不太好,晚上总要咳嗽,睡前给他准备点安神润喉的汤水。”
这里的管家也是陈家的家生子,娶妻后被派到都城管理陈家产业多年。年近花甲的他见识过家中大爷和二爷为了争夺家产闹得不可开交,三番两次把家主气病也不知收敛,如今再看到出嫁的小姐生的小少爷,真的是一个天一个地。
他老泪纵横,哆嗦着开口应和:“哎,老奴知晓了。”
虽已时至傍晚,外头却没有五彩霞光,灰色的积云将都城照的昏暗,管家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纸伞,佝偻着身子说道:“天色不好,小少爷带着伞,莫要被雨淋湿了。”他本来准备的是马车,却被陈显呵斥,说是盛礼年轻力胜的,走几步路还要用上马车,陈家子孙没有如此娇气的。
天知道陈家的两位爷出行坐卧皆是上等,马车内部装饰豪华,外表更是极致奢华,恨不得立刻借此昭告天下,谁才是陈家的下一位当家人。
可是既然陈显都这么说了,管家也只得照办。
是以当陈家府邸大门被关上的时候,盛礼一个人手中握着一把伞站在街道上,来时人群簇拥,走时孤孤单单,他轻笑一下方才朝着客栈走去。
参加押送的同伴所剩无几,李玉死了,丁臣也被送走,现如今客栈里等着他的也就记柳和林不悔了。
走到半路,天上突然下起雨,他赶忙撑起伞,豆大的雨滴伴着邪风将他的身子打湿一大半,等到了客栈唯一干着的只有头和手了。
“大人回来了。”刚到附近,他远远就听到记柳的叫喊,声音中还惨杂着一丝喜气。
盛礼刚进门收起纸伞,一块干布当头罩了下来,记柳接过纸伞,看着他担忧的眼神挡都挡不住:“快擦擦,别染了风寒。”
他笑了一下,冰凉的心瞬间温暖起来:“我哪有这么娇气。”说着还是听话的开始细细擦拭裸露在外的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