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来了。 (第2/2页)
那就再等一会儿吧,等那陈伍长跟上来,看你还有没有话说!
李荫能有这般底气,是因为她出身自魏朝第一大世家邺阳李氏,而且还是前镇国将军李靖的独女。
邺阳李氏世自大魏开国以来,世袭镇国大将军一职,暨领朔北全境。
如今的朔北镇守魏延曾属李荫父亲麾下,自然要确保她回京的安全。临走前,李荫随从的数量从原定两个涨到了十个,再到二十几个,清一色都是李家的嫡系部曲——长城守军们争地头破血流的最高荣耀。
黑袍黑甲黑色马铠,这支被长城以北的狄人形象称为“黑灾”的队伍,就这样浩浩荡荡送李荫回京了。即便如此,魏延还是放心不下,将私印交给了伍长,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李荫毫发无缺地送回京城。
但李荫好像并不领情。
因为这么多人走起来真的又慢又招摇,而且那个姓陈的还不许他们晚上赶路。李荫近乡情切,在昨晚毅然决然抛下了这一群累赘,终于在日落前感到了城门口。
现在看来是白忙活了。
“哎,你,说你呐,站住!”
正当李荫逆着人流离开的时候,那个那长矛挡住她的士兵在她身后喝道,“这马是从哪偷来的?”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向后方聚拢过去。
“这马肩高五尺有余,朝廷对马匹高度有明文规定,民间畜养的马匹远达不到这种高度,这是军中所用之马吧?”
李荫看了眼自己的“白夜月”,毛如黑缎,鬣似旌旗,四肢肌腱紧实有力,额头一块月牙形白斑,这是前不久从北人手里虏来的汗血,确实是朔方军中的战马......但谁规定高大的马一定用作战马了?闲来无事养几匹玩玩还不行吗?
显然这些人是看她穿得寒碜,又孤身一人,想来抢马了。
李荫气极反笑。
“来人,快来人,将这偷窃军马的贼人捉起来。”守城吏见她站那儿傻笑,以为她被唬住了,赶紧下令道。
偷军马是要杀头的罪。原本在李荫身边推推搡搡的人一下子炸开了,以她为中心,留出了一圈空地。如果不是城门口的通道过于狭窄,她相信他们还能躲地更远些。
周围的人一让开道,几个守军就张牙舞爪地扑过来。
此时,李荫的手下意识地摸向腰间,但在触碰到冰凉刀柄的同时才猛然间想起——他们是在京城门外,在天子脚下。
这里不是长城边境,用不着这些的,她提醒自己道。
但是,放跑了人,还想抢马?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荫将手伸进了衣兜里,摸了两下,但掏出来但却不是兵器,而是一块叠地不太整齐的黄绢,然后大步走向那小吏——啪!
将绢布扔到了那张让人犯恶心的长脸上。
“你说要户籍地的县官,那这个呢?够还是不够?”
长脸小吏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把几乎要冲出口的脏话咽了回去,似乎是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一脸狐疑地打开了那质地柔软的黄绢——
一篇长文写得龙飞凤舞。
“吾贤侄荫:北地苦寒,又逢贼人扰边,近日安否?朕与姚国公思汝由甚......
于京中汲汲相待,见信遽归,不得有误。”
李荫永远忘不了那小吏精彩的表情,每往后看一个字他脸上的青色便更深一层。直到看见文末下方那鉴繁复华美的大印,当头一击后,整个人就成了秋后的蜜蜂,在原地抖地像筛子,连最基本的下跪这招都忘了。
这是天子给李荫的亲笔,没有中书门下的签字盖章,没有批红,算不得诏书,而更近似于一封家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