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回 诡谲之局 (第2/2页)
而引起安阳起进一步思考的,是这枚指甲碎片,这枚指甲碎片很长,刺透了黎仁的衣服,两头都沾着些血迹。
“也就是说,林乐在死前还抓伤了凶手吗...”安阳起心道:“罢了,那就让鳞爪卫去做吧...”
所谓让鳞爪卫去做,无非就是验血了,要知道,死者林乐与证人黎欢,还有嫌犯黎仁,那可是血亲,只要有血缘关系,便可融血于胶。
但眼下这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无非是给整个已经板上钉钉的案件再填一份铁证罢了。
鳞爪监冰窖,那里不仅寒冷,还很阴森,毕竟是放死人的地方,也唯有这过道两侧林立的鳞爪卫能够提供一丝生气了。
冰窖内,安阳起带着黎欢,两人身上都披着一张厚而大的皮草,但仍然难掩刺骨的寒意。
两人的面前,一座冰棺中正躺着林家包子铺掌柜的林乐的尸体。
“三...三弟...”在见到林乐尸体的一瞬间,黎欢心头所有的感情都被悲情冲散,此时他已经无心再去猜忌安阳起了,而是上前去伏在冰棺前,看着冰棺中已被冻得僵硬的林乐,失声痛哭了起来。
然而安阳起却不能留给黎欢更多时间回忆过往了,斯人已去,况且还掺杂案情,他走上前去,将黎欢向一边拉了拉。
“黎欢,你可看好了。”说着,安阳起便从冰棺中将林乐尸体的右臂抬了起来,只见中指的指甲少了一块,同时,安阳起又将先前从衣物上找到的指甲碎片凑了上去,碎片与林乐那已经碎裂的指甲完美契合在一起。
“这尸体早在三日前就冻了起来,我总不至于在那时就故意取下这指甲来骗你吧?”安阳起看了看身旁的黎欢说道。
看着已蒙了一层冰晶的尸体指甲,又看了看安阳起手中新鲜的指甲碎片,黎欢这才彻底相信了安阳起所言。
“安阳大人...我相信你...”掺杂着对逝去三弟林乐的悲情,以及对案件真相的震怒,黎欢开口道。
“好。”黎欢开口,安阳起可算是松了口气,原本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继续道:“此地不宜久留,这极寒可是非常人能遭得住的。”
正如安阳起所言,这冰窖之内,极寒难耐,根本不是一般人久留的地方,虽说这里有鳞爪卫看守,但即便是鳞爪卫也需要半个时辰换一班。
临行前,安阳起将那枚沾有两处血迹的指甲碎片交给了鳞爪卫验血。
鳞爪监,公案书房中,虽说被称作书房,但在这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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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天日的监牢里,那里有什么体面的房间,不过是寻常牢房里摆放了一张桌子,一面立柜而已。
“现在可以说说,黎仁所在何处了吧?”安阳起坐在公案后,案上还摆放着杂七杂八的文书等待着他处理。
黎欢就坐在安阳起的对面,但仍然不太坦率,犹豫片刻后进而说道:“大人,要不这事...就算了吧?”
安阳起闻言疑惑不解,这好端端的,怎么就算了呢?
“你这是何意?”安阳起不解地问道。
黎欢看了安阳起一眼,叹气摇了摇头道:“我不过一介市井匠人,懂不得这朝野庙堂,黎仁在朝中有亲,我是怕难为了安阳大人。”
“哦?”安阳起闻言挑了挑眉,事情顿时棘手起来,按照那黎欢的意思,那黎仁似乎还与朝中的重臣有所勾连,但他还是不紧不慢地说道:“黎欢,你可知我有何权力?”
“...不知。”黎欢瞧了安阳起一眼,摇了摇头。
“我乃龙探,这朝中,莫说三公九卿,就算是有皇子触犯我大顺条令,本官亦照查不误,你说庇护黎仁之人,难不成还能是当今天子?”安阳起如是自夸道。
话虽如此说,但安阳起眼下的确不敢像他所说的那样行使手中的权力,要查三公九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也不难,但唯有这后果,安阳起恐怕是承担不起,若没有合乎情理的理由,只怕安阳起项上人头不保。
“这...”黎欢闻言显然是有些震惊了,但心中也有些自嘲,没想到安阳起在朝中有着这般能量,亏他先前还揣度安阳起与黎仁结仇,构陷黎仁,莫说构陷,有这番权力,岂不是能随便找个理由把他一家都捉起来严刑逼供?
“那我就直言不讳了...”黎欢彻底摆脱了心中的桎梏,放言道:“我三弟林乐入赘林府,而林府上似乎有人与朝中的刑部尚书傅育有着说不清的关系,虽说黎仁昨日临行前并未说自己去哪,只说眼下风声正紧,他去避避风头,我也不知要避什么风头,不过大概能猜到,他怕是去了刑部尚书府上。”
“记。”安阳起闻言连忙对着一旁的鳞爪卫吩咐道。
鳞爪卫随手拿起笔来在竹简上简略书写着黎欢的证词。
至于那刑部尚书傅育,安阳起多少有些了解,曾也打过交道,毕竟刑部尚书是负责司法与刑狱的要员,刑部、廷尉监、大理寺、鳞爪监,不论暗地里如何,明面上这些机构都是互通有无的。
不过那也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眼下虽说这刑部尚书没有换人,但安阳起也不知他傅育究竟是谁的手下,虽说有小道消息称太后近些日子来要肃清六部,但眼下还没有动作,固然安阳起也不敢贸然行动了。
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这黎欢所言也不过都是猜测,那黎仁未必就真如黎欢所言一般去找刑部尚书寻求庇护了,但倘若是真的,只怕眼下已经到了刑部尚书的府上了吧?
“来人,护送证人回家,顺便给我拟搜查令,即刻动身,查刑部尚书府邸!”安阳起拍案而起,吩咐道。
作为刑部尚书,自然是知道鳞爪卫的手段的,倘若那刑部尚书知道了黎仁是鳞爪卫的要犯,只怕是会尽快撇清关系吧?
“伯知,去查那林府,越快越好。”想到这里,安阳起又吩咐道。
“是。”余成俊领了命,便转身离开了书房。
一时之间,整个偌大的公案书房,又只剩下了安阳起一人。
安阳起独自坐在公案前,细细梳理着近些日子来所发生的这些事情。
整个案件的起因也是阴差阳错,安阳起本是得到了旧案中钱立仁返京的消息,查到了那黎仁的身上,但没成想那黎仁手中却有着人命,就这样阴差阳错之际,这场城东北林家包子铺杀人案落到了安阳起的手里。
但本以为不过是一场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杀人案,如今却与一些朝野内外的家族势力有所关联,一个小小的黎仁,又扯出了林府,扯出了刑部尚书。
“诡谲之局啊...这朝野上下的明争暗斗,何时才能结束...?”想到这里,安阳起不禁长叹一声,坐在那里无所事事起来。
刑部尚书,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好歹是执掌司法刑狱的尚书,这一员若是在太后手下,安阳起可就犯难了,除非能够找到那傅育包庇人犯黎仁的铁证。
至于那林府,安阳起细细检索着脑海中的信息,将满朝上下所有的官员都整理了一遍,一时半会儿也难以确定究竟这林府是做什么的,又和朝中何人何势力有所关联。
“安阳大人。”就在这时,牢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安阳起抬头看去,只见牢门外,严长青就站在那里,而身后还跟着两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伯乌来了...这两位是...?”安阳起看了看严长青,又看了看他身后的两人问道。
“大人,这是前来应招的两位主簿。”严长青说着,同时向安阳起使了使眼色。
安阳起顿时明白过来,先前自己命严长青明招暗揽,而眼下这两人,想必就是太后安插来的眼线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