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恐惧 (第2/2页)
他没有跑上前,像原来一样蹲在入口,向往瓦片来源望去。那个孩子还踮踮脚看向窗子里,确定那人上楼了,缓缓弯腰蹲下,掏出一张有些陈旧的照片,放在阳光下照射,照片上的人也跟着发光。“大哥……二哥……”说着,双手合十,指头交叉:“我听人说,在星际圈可以见到死去的人……具体在哪个星际圈不知道……二哥应该还活着……大哥我看到了!在我跟着那些人移居到第一星际圈时听到了他的名字!他长好高……像二哥……我还没死,我不想死……”
作为亲哥,这一场面有点看不下去了,连接耳麦与队长交流:“桐哥,我在地下城看到我弟了,我过会儿来。”正要关闭耳麦时,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着连接器说道:“对了,听说在星际圈可以看到死去的人,你可以了解一下。”
钟希黎试探性地朝那边喊:“小不点?谢思黎?”
没有回应声,只有外界的脚步和枪声,还有沉默的人。
瓦片的回音从每个角落传来,震耳欲聋。这是人类的怒吼,像狮子的怒吼,像人类的哀嚎,像鲸鱼的陨落,这是人类的哭泣,像哺乳动物的脆弱。那娃还在发泄情绪,根本没有看见,就差一点砸到了钟希黎。
“别砸了,没看见一个大活人吗?”钟希黎开玩笑似的喊着,站起来朝他走去,伸出手去摸摸他的头。当手指头触碰到头发丝时放射出电流,开始快速上升,电流上升过的地方肉体开始变为粉末,四处飘散,到达边界化为灰烬。蹲在地上的小孩子抬起头,却不知道电流已经放射在自己身上,也跟着他变为粉末——电流通过的地方都是黑暗,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前方有一大堆石头砌的一堵墙。
这场景似曾相识,没有轨道就可以行驶的火车不见了。钟希黎愣在原地,像原来一样一条腿开始发抖。老式火车的声音从黑墙内传来,火车排放出的烟可以判断,离自己不远了。“愣着干嘛!想被撞死啊!”蒋梧桐的这句话在耳边回响,人却不在这,没时间管那么多了,一转身,面对一望无际的黑暗,以极快的速度朝黑暗中跑去。
跑步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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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不是很快,也许是整天待在教室里坐的,被脚翻起来的石子与灰尘乱飞,它们不知道自己在黑暗中被翻出来为了什么,最底下的石子被溅出来,本以为能重见光明,却飞得不高,重新落进黑暗,变为什么也不是的废物。
前方没有尽头,可火车的灯光闪耀在四周,无法看到尽头。无数双眼睛审视着他,不是蝙蝠的眼睛,反而像大人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一举一动,一毫秒也不肯放过。火车的身影一闪,像一头奔跑速度极快的巨大野兽,用自己最好的视力在黑暗中追随猎物,血盆大嘴和凶猛的吼叫,吓得弱小的小怪物落荒而逃,发出参不忍睹的嚎叫。
人类终究比不过加速的火车。
火车穿进孩子的身体,钟希黎感到迷惑,用力掐了掐脸,自己还活着不是梦游,感觉自己像灵魂站在火车车箱里。火车不是特别长,火车头把孩子吸上去了,死死地粘在上面,拉着他在黑暗中奔跑。
喧闹的城市开始恢复,星际车的身影消失,成为了一辆辆汽车和公交车,少量旅游巴士。行驶在天空上的机航成为往日的飞机。原本去星际学院上自己的学科与体育的孩子,成为了一大早奔向学校,拖着沉重的脑袋的孩子们。
耳鸣在不断回旋,几个世纪前的光芒依旧很灿烂。
这是……
公园广场?
难道通过幻象进来了?
钟希黎试探性往前走几步,结果再次进入了那个无尽的黑暗。从小到大都怕黑,下意识往后退几步,四周的景物重现。在那几步之中有一条分界线,这个地方是广场上不起眼的一角,几乎没有人注意到这里。
低头往下看,地面上有条不起眼的缝隙,里面有小蚂蚁搬运食物。抬头看,太阳正好正对着这里,一切不知道是巧合,还是赐予的机会。
鼓了鼓勇气,右脚跨出那一条裂缝。紧接着左脚也跟了进去,整个人又回到了无尽的黑暗世界,这比外界的空气差,到处弥漫着血液味。睁开眼,发现有一个同类,四周没有一丝光芒,还在黑暗中笨拙地摸索,一小步一小步往前走,生怕有一点错误。
他抓住了那个同类的手,手很冰,简直跟死人的手没什么区别,可他还能走路。那个同类受到了惊吓,没被握住的那只手向那人碰碰,确认是一个大活人,手开始向上摸,目前知道这人比自己高,试探性地问道:“你……你谁啊……”声音很小,但有一阵阵回音。
钟希黎拽着他的手跑出去,弥漫在黑暗四周的眼睛目睹了他们的逃跑,也许是嫌太渺小了,不想管他们了,继续盯着黑暗的入口和出口,等待新人类掉进陷阱。
那个同类——谢思黎挣脱开那个有温度的手,想自己一个人获得温暖,凭借着模糊的视力查看四周。嗯,是熟悉的大自然:“这哪啊……你说,你谁啊!”也不知道谁给的勇气,可能是遗传的,也可能是天生的。
“啧,连你自家亲人都不认识了?那这助听器白买了。”钟佳黎双手叉腰,一只手蠢蠢欲动想摸摸他的头,也怕惊动到他。太阳的光照射到缝隙外面,照进了缝隙里头,里面的蚂蚁许久没有见到光而逃跑,缝隙后面的地方也挤进去了几束光,但不知道那片黑暗会不会照亮。
助听器早就坏掉了,右耳也只有不到50%的听力,助听器就是唯一的依靠。每次“家人”们呼唤自己时,得呼唤三次以上才反应过来,来到呼唤的地方已经晚了,不是挨打就是数落一顿。渴望外界的声音,几年前开始上学,听同学们讲笑话时不理解笑话的含义,听不清他们的声音,对着他们傻笑,他们也不理解;又不想听到声音,把自己锁在房间,关上窗户和窗帘,助听器丢在一边一头栽进枕头里,盖上不保暖的被子,凑合凑合。
简单的房间,简单的食物,简单的设计,简单的话语,简单的被窝。复杂的心情,复杂的快乐,复杂的问题,复杂的人。
加上多变的世界,快乐也会随之改变,不如放弃自己对快乐的欲望。
二哥?谢思黎抬起头,视力只允许让他看到人形,再加上记了太多东西,以前的模样早就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