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越来越坏的局面 (第2/2页)
“总是要回去的。”那里是他的家,那里有他的家人,除了回家,他不知道还能去哪。
来时风风火火的一只队伍,归去时只剩下了孤单的两骑。
两匹马纵马狂奔,直奔到马匹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东方恶才停下了马,任凭马儿呼哧呼哧的打着响鼻,在原地转着圈圈。
此处高地风景极佳,高山连绵不尽,云雾蔼蔼,山尖隐匿在了云雾之中,云霞明灭如幻,晚霞的最后一抹残阳殷红如血。
东方恶满腔的不快和愤懑忽然就散了个干干净净,人生在世,左右不过一个生死,又能如何!所幸此刻这美景还能有人相伴欣赏,最起码他不再是孤单一人。
他指着远处连绵的群山转头对裴京墨道:“阿四!我如今已经不想去管你到底是谁,只是看在你我相识一场,颇有缘分的情面上,叫你做最后一件事。”
裴京墨跟随在他的身后,不知他要说些什么,只道,“你说。”
东方恶望着那无尽山野,眼中留露出淡淡的向往神色,眸中一片光亮:“若我死后,希望你把我的骨灰洒在群山之巅,叫我日日可吹自由的风,每天第一个迎接太阳,我想死了以后撒落在山间四野,从此以后无拘无束,自在快活,哈哈哈哈哈!”
东方恶放声大笑,好像自己已经在山野间自由自在了一样,直笑的眼角的泪都撒了出来,胸腔内鼓胀疼痛,这才罢休。
一挥马鞭,不待裴京墨回答,便抽马而去,裴京墨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低低的叹息了一声,心中酸涩,没有多说什么,纵马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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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南风烈的心里总是很不踏实。
他少见地失眠了,只要一闭上眼睛,各种魑魅魍魉怪诞至极的梦竟便会缠上他,叫他不得安宁,他甚至梦到了小时候第一次杀死的那个小女孩。
女孩的血顺着他的小手沾满了前襟,他的眼睛眩晕,除了红色,世界里再无他物,他剧烈地喘息着,像是被拍在在岸上无声呐喊嘶吼的小鱼,那种求救的声音只有他自己听得见。
那血黏在手上花了好多好多年才能洗得掉,后来一层又一层的血早已覆盖了最初的颜色,如今他的手白嫩细长,干净的无一丝杂质,可他忽地在夜里惊醒了过来,觉得手上,身上,被子上到处都是血。那些被他杀过的手下败将,无辜枉死之人,甚至不知是为什么被他杀死的人齐齐地扒住他的床沿,开始往他的床上爬。
南风烈猛地呼吸一滞,居然被自己的噩梦给惊醒了。
自那以后,他竟再无法入眠。
第二天,府兵惊慌来报,关押那库尔的监狱空了,那个已经被打的只剩一口气的那库尔不翼而飞,牢门大开,手链脚链被整齐地摆在了一边,状似挑衅。
然后紧接着,东边传来消息,运送石荆棘的队伍再次出了意外,石荆棘被来历不明的人劫掠一空,西边也传来消息,东方恶与蒋阿四勾结杀害了白浪,玉刺蝴蝶出了蒹葭谷后被蛮漠人砸的稀巴烂,已经烂成了浆糊。
去会北堂染的人也回来了,言北堂染已经无法提供更多的玉刺蝴蝶,蝴蝶墓主蓝霓凰已经起了疑心,不能再继续妄动。
南风烈只觉得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自己把自己给气死。
可恨的是,他刚刚给义父去了信,已经夸下了海口承诺必会想尽一切办法完成任务,如今计划步步受阻,事情皆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他的心里忽地有些没了底。
他忽地又想起了小时候瘦小的自己缩在一排小男孩中,率先拿起了匕首杀死了那个苦苦哀求的小女孩,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服,他那时太小了,一刀下去那小女孩并未立即闭眼,哭声嘤嘤,他怕极了,握着匕首的小手抖个不停。
这时候男人冰凉的手慢慢地覆在了他的背上,那触感冰凉细腻,几乎叫他瞬间就本能地止住了颤抖。
那是一种对生的渴望和本能,那种被人扼住脉搏,自己的小命被人随意捏住的恐惧,叫他一瞬间清醒了过来,背后男人的语调那么温轻柔,那么细软,却叫他不寒而栗,根根汗毛倒立,仿佛被人囚禁溺在了水里,挣扎不得,呼吸不得。
直到男人的手从他的身体上拿开,他才如同缺氧一样的大口呼吸,自那以后他就有了父亲,成了义父第二个孩子。
然后,他忘记了自己的真实名字,有了一个全新的身份,南风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