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试探 (第2/2页)
已经睡不成了,索性坐起来,侧着身子看像箫褚白,因为右肩受了伤,让她动起来像是一只僵硬的假木偶,看着有点可笑。
虽然这时候嘲笑一个病人有些不地道,可箫褚白还是没忍住弯起了嘴角。
许久不见他了,上次见面的场景恍若隔世,颜凉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理这个人,本是做好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准备,没想到打脸来的这样快,世事难料,无论是敌人也好,友人也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和这个人缠的揪不开了。
管理好自己的情绪,露出一个久别重逢后该有的释然微笑,淡淡说,“大概是有些太震惊,太意外了,还没准备好心情怎么接受这个事实。”
箫褚白仍颇有兴致的盯着她,他认真看着人的时候,喜欢眼睛微眯,带着些探究和思索的意味,让心里怀着秘密的人看了,会不敢与之碰触。
半晌,他才问道,“你真的能确定剑圣就是陆玄机?”
“是,尽管他变了样貌,变了声音,甚至连武功招数和气质都变了,可他一定就是陆玄机。”一个人无论怎样隐藏,总有些难以改掉的习惯和不为人知的小动作。她们相伴十余年,当真是化成灰都能认得,又怎么会认不出。
可他却没有认出我来。
淡淡的凉意漫上心扉,尽管已经对他无情无爱,可仍是被他的凉薄惊了心。
手不由得抓紧床单,半晌没有放开,就最后一次吧,她慢慢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最后一次再为这个男人伤神,那颗已经结了痂的心,终于流尽了血泪,再也流不出脓血来。
唇边绽开一朵轻飘飘的笑意,十年的时间,终是彻底放下了。
怔怔出神半晌,才意识到箫褚白没有回话,一抬头就看到他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你的反映真是有些古怪。”
颜凉唇边的笑意仍在,眼里的风雨却已经散尽,像是厚厚的结痂脱落了,只留下了淡淡的浅白痕迹,“我是谁就那么重要么?”
他收起了再次试探的心,坐直了身体,淡淡道,“好像也没那么重要,我只是随口问问,你别多心。”
箫褚白慢慢收回自己的视线,许是坐久了,他站起身来时有一刹那的停滞,露出绑着绷带的一截手臂。
颜凉瞅着他的绷带,轻轻促起秀眉,“你手臂上的伤怎么样了?”
“无碍,一点小伤罢了。”
箫褚白看了看自己受伤的那只手,因为前些日子为颜凉重塑丹田时伤及了根基,他的功力尚未恢复完全, 否则,他未必会败的那样快,可不管怎么样,的确是他输了剑。他藏好自己的伤,不想叫人看扁了去,暗暗心想这一剑,他迟早要报回来。
“又欠了你一个好大的人情,看来我们之间的账,真的是算不明白了。”
箫褚白的嘴角轻轻扬起,“算不明白就不必算了,跟我不需这样见外。”
颜凉心知,他做的这些完全没有所图,也不需回报,只不过力所能及,但求一份心安而已。
只是他的这份心安,到让人有些心里难安。
“如果剑圣就是陆玄机,我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提及正事,箫褚白的眸色又深了几许。
“是,他真的很厉害。”颜凉低声说着,神色语调已经恢复如常,像是在谈论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心里无波无澜。
“不只是厉害,最麻烦的是,他的威望早已渗透九州,天下习剑之人均以他为首耳,他是当世第一剑,不仅代表着当世剑术的最高水平,更是一面统领江湖剑客的一面旗帜。想要动摇他的根基,绝不只是杀了他那么简单。”
几年前曾经有人推波助澜,想要推举武林盟主统一江湖,虽然最后未能成事,但在几个最具威望的人选中,沈流风独领风骚,最后还是瑞王府出面搅和了选举武林盟主这摊子事,免得被玉狐宗控制住整个武林,一口吞下。
“更何况,他的背后,还紧紧贴着玉狐宗的心脏。”
箫褚白回身看着她,“杀陆玄机,早已不是你的个人恩怨情仇,那是整个武林,乃至天下的大事,你一人无法与整个玉狐宗对抗。”像是知晓她的心思,箫褚白放缓了语气,轻声道,“不过,你不必灰心,因为在你的身边,我始终会一直与你并肩作战。你从来不是一个人。”
颜凉看着他,箫褚白的眼真挚澄澈,过分俊秀的眉眼间,燃着点点清泠星火,她的内心里,似乎也有什么被点燃了,热热的,暖暖的。是啊,她其实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她的身边,一直有人在默默陪伴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