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都是白色 (第2/2页)
张雪霁生怕她看不清楚一样,特意把那颗月白色珍珠举高,透过层层绸缎落下的光,被月白色珍珠光滑的表面所折射,边缘晃着耀眼的光芒。
他举得有点高,谢乔乔只好仰头去看。她眨了眨眼,皱眉:“白色的。”
张雪霁:“是有一点点蓝的!”
谢乔乔:“很淡,就像白色。”
张雪霁辩解:“完全不一样啊!!!”
谢乔乔沉默了两秒,颔首:“哦,蓝色。”
张雪霁低头,表情严肃:“你在敷衍我吧?”
谢乔乔从他手上拿走那颗月白色珍珠,语气淡淡的重复:“有一点蓝蓝的。”
“……”
张雪霁坚持自己最后的倔强:“珍珠白和月白色差很多的。”
谢乔乔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啊对对对,差很多。”
张雪霁:“……”
那种被敷衍的侮辱感更强了。
谢乔乔握着那颗月白色的珍珠,珍珠外形很圆润,顺着她掌心窝下去的弧度滚了滚。
她问:“拿着这个就可以下水了吗?”
张雪霁:“对,拿着它就可以……”
“避水珠,也可以借我一个吗?”
轻快悦耳的女声从两人身后传来;张雪霁被吓了一跳,谢乔乔则是毫无反应,侧过头去看站在二人身后,戴着白色帷幕的少女。
对方今天似乎是独行,只有一人,站在雪白的街道上,她几乎要和街道融为一体。在谢乔乔和张雪霁回过头来的时候,她抬手掀起帷幕,露出一张温和的笑脸。
那是一张极其美丽的笑脸,即使是不喜欢她的人,也无法否认这张面容的美丽。
甚至于连‘美丽’,‘漂亮’之类的字眼,都会让人觉得不配用来形容她的容貌。
见二人都不说话,美人弯弯唇角,眼眸波光流转,如一段柔柔落下的丝绸,最后落到张雪霁身上。
她望着张雪霁,道:“能借我一颗避水珠吗?张雪霁。”
张雪霁反手迅速把装着避水珠的盒子关上,并将盒子扔回自己袖中,另外一只手还牢牢抓着谢乔乔的衣袖:“没有了。”
美貌少女眉梢低垂,她甚至没有叹气,光是露出些许失望神色,就已经具备让人为她心碎不已的魅力。
这样的魅力是不分男女的,只要不是审美扭曲者,在看见她的面容后,都会忍不住怜惜她,爱慕她——前提是,她面对的人不是谢乔乔和张雪霁。
张雪霁板起脸,道:“要借你也可以,但鉴于我们都不熟,所以最好还是打个欠条比较好……哦对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朋友乔乔。”
“乔乔,这是我在中洲老家那边的邻居,花铃月。”
谢乔乔不明所以,‘哦’了一声之后就没有下文了。
花铃月却盯着谢乔乔看了好一会儿;大鹅的幻术对她这种级别的修道者自然没什么效果,花铃月可以直接看见这个女孩的原貌。
是昨天在甲板上一剑斩了海妖的那个剑修——花铃月对她的剑意很有印象;一个强大的不知名剑修。
但如果撇开剑道修为的话,面前这个女孩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出彩之处。
虽然气质很特别,但并不引人亲近,眉眼都还算俊俏,但俊得太锋利了,有点儿模糊性别的秀气,既不够柔美,也不够男性化。
性格……从昨天的短暂接触中能看出来,性格也不算多好。
花铃月还在心里自顾自评价着谢乔乔,那边张雪霁已经迅速的写完欠条,诚恳的把纸笔递给花铃月:“玲月姑娘,欠条我写好了,麻烦你签个字。”
花铃月:“……你当真要和我打欠条?”
张雪霁认真道:“虽然是老邻居了,但私人财产还是要算清楚的。”
“……”
花铃月虽然觉得无语,但也并没有很意外。反正在中洲的时 候,张雪霁就经常做一些出乎意料的举动,各种想法也是十分跳脱。
她接过张雪霁的笔,利落的在底下签下自己名字,把纸笔还给张雪霁时,花铃月笑语盈盈的问:“我能挑一下颜色吗?”
张雪霁正色:“颜色对避水珠没有加成,如果你挑挑选选,其他颜色的避水珠没有被选中,是会伤心的。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我随便摸一个给你,这样最公平了——乔乔你说对吧?”
谢乔乔不知道张雪霁为什么要问自己。
她沉默了一会,慢吞吞发出单个音节:“嗯……”
张雪霁从袖子里摸了摸,掏出一颗避水珠扔给花铃月:“出来之后记得还我啊。”
花铃月单手接住,目光从张雪霁转到谢乔乔,随即又转回张雪霁身上。她翘起唇角,声音轻柔:“当然。”
张雪霁原本以为,借完避水珠就完事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三人行。
他站中间,左边是花铃月,右边是谢乔乔。张雪霁感觉自己人也快裂开了——他死死抓着谢乔乔衣袖,谢乔乔快走,他跟着快走,谢乔乔慢走,他跟着慢走。
就这样一直排队走到夏泽国的入口,张雪霁感觉自己大学考一千米都没有那么累。
夏泽国入口是一片缓步沉入大海的巨大阶梯,有很多鲛人坐在阶梯上,恢复自己的鱼尾,将鱼尾浸泡在海水中,惬意的晒着太阳。
鲛人化形比较看运气,有的是完全状态,人头人身一应俱全。但也有化形不太好的,人脖子上顶个鱼脑袋,或者鱼身子上顶个人脑袋,密集的鱼鳞在太阳光底下折射出明亮细密的光,和海面的波光粼粼互相呼应,画面在‘美人出浴’和‘鱼头汤’之间反复横跳。
谢乔乔多看了鱼头人一眼。
张雪霁抓紧她衣袖,低声:“夏泽国吃鱼犯法的。”
谢乔乔:“……哦。”
“谢姑娘是第一次出海吗?”花铃月微微侧身,隔着张雪霁,微笑着和谢乔乔搭话。
谢乔乔垂着眼,语气冷淡:“嗯。”
花铃月:“海上风光与大陆相差极多,出海一趟也能增长不少见识。张道友,是吧?”
突然被点名的张雪霁一个激灵,脑子高度警觉:“嗯……这个……我觉得……乔乔你觉得海上怎么样?!”
正在试图把自己衣袖从张雪霁手掌心抽回来的谢乔乔,猝不及防听到自己名字,有点茫然的抬起头:“……海上吗?”
张雪霁又多抓了一截谢乔乔的衣袖,点头:“对,就是,海上风景——”
谢乔乔:“没有什么感觉。张雪霁,你别抓了,我袖子要被你抓破了。”
张雪霁:“……”
谢乔乔扯了扯自己衣袖,张雪霁的手纹丝不动。谢乔乔疑惑的抬起头看向张雪霁。
张雪霁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我脑子有病,我现在犯病了,让我抓会儿吧。”
花铃月轻轻一抚自己衣袖,含笑建议:“你也可以抓我的。”
张雪霁闭上眼睛开始扯瞎话:“我对琴修过敏。”
花铃月脸上完美的笑容没有丝毫动摇,声音依旧轻柔:“是吗?看来张道友的病与在中洲那时相比,越发严重了,要不要我帮你联系药王谷的医修呢?我有几个闺中密友,刚好在药王谷内求学。她们正缺少研究对象,想必对张道友的间歇性疯病一定很感兴趣。”
张雪霁松开了谢乔乔衣袖,面色如常的抓住她手腕:“……我们先下去吧,趁着天黑之前,逛一逛夏泽国。”
谢乔乔垂眼瞥了瞥他的手,但是没有甩开他。
一步一步走向大海的感觉很奇妙,说不上是被溺死的既视感更多,还是泡澡的既视感更多。但谢乔乔倒是一直觉得扣在自己手腕上的,张雪霁的手,存在感很强。
她很难忽略张雪霁的手,尤其是在缓步往下走的过程中,张雪霁偶尔会突然受惊似的收紧手指。
谢乔乔低声:“你害怕吗?”
张雪霁挠了挠后脑勺,同样低声:“倒也不是害怕,就是……在水里感觉和在陆地上很不一样。”
谢乔乔感觉不出来什么不一样。她照常睁着眼睛,行走时能感觉到水流的阻力和空气的阻力似乎有所不同,但对于谢乔乔来说,这点细微的不同没什么区别。
水底的衣袖和头发都会比在岸上的时候更飘逸一些,张雪霁的马尾在水里飘飘晃晃,他抿紧了唇。
谢乔乔瞥他一眼,开口:“害怕的话,我可以牵着你。”
张雪霁往前的脚步一顿,他倏忽睁开眼,垂首时露出十分诚恳的表情:“我挺害怕的,你要不还是牵着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