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多情女有意探虚实 (第2/2页)
“那好,以后我也跟你一样,多读点书。”
“其实,我看的书也很少,知识也很浅陋,不然,别人怎么会叫我‘半瓶醋’呢?”
“半瓶醋除了与你名字的谐音之外,还有别的意思吗?”
“当然有喽,名字的谐音仅仅是个偶然的巧合罢了,更主要的意思还是我的知识过于贫乏。”范廷簇进一步解释道,“半瓶醋,相当于我们本地人说的‘半罐水’,形容没有学问,缺少知识,而且对任何事物,满足于一知半解。懂得一点点常识,就喜欢八方卖弄,四处张扬,就喜欢好为人师。所以,民间流行着一串顺口溜:‘满罐水摇不响,半灌水响叮噹’,说的就是半瓶醋我这样的人。所以,别人叫我半瓶醋,我非但不反感,反而感到乐意。”
“好!你欠我的第一个问题,算你说清楚了。那么,第二个问题呢?”
“哦,还有第二个。”范廷簇看了郁金香一眼,表情模糊地问。
“有啊,那天在病房里上班,你说你要是赶得上我的一半聪明,‘可能就’,就什么,你就没有往下说了。”郁金香带着几分不解的神情,“要么你有难言之隐,要么在病房里当着病员不好说,所以当时我就没有追问你。”
“这样的话我是说过,不过,也仅仅是我的猜想或者推测而已。”范廷簇面带忧郁的表情,“我们一起调进医院的几个战士或者说战友吧,虽然说不是同一个部队调来的,但是,调来以后做的都是同样的护理工作,只是不在一个科室而已,别人都提拔为护士了,穿上了四个兜兜的军干服,可我还是个战士,你想,我能没有想法吗?”
“战士和护士有区别吗?”郁金香带着几分不解的口气问。
“有啊,不但有,而且区别还大着呢!假如要我做一个比喻的话,那就是护士是黄金,战士如泥土。战士提拔成了护士,就享受部队军官的待遇,发工资,不退伍,长期在部队工作,大多数都有送军医大学深造的机会。军医大学毕业了,又回医院来当人人崇拜的军医。”范廷簇滔滔不绝地说,“战士就大大的不一样了。每年都面临着退伍的可能。一旦退伍,就哪里来,回哪里去。是工厂来的,就回去当工人;是机关学校来的,就回机关学校去重操旧业。惟独农村来的最苦,退伍了,就滚回老家去当农民,修地球。象你们穿便衣的护理员,只要提拔了护士,就穿军装,一样享受军职干部的待遇。”
“你不是说过医务处的陈主任,找你谈过几次话了吗?”郁金香又问。
“的确找我谈过几次话,具体是几次,我也记不得了,至少三次以上吧!他一再鼓励我,在搞好护理工作的基础上,主动跟随医生查房,逐步学习掌握诊断病情的知识和技术。”范廷簇如数家珍一般,“医务处的黄主任还告诉我,说我的家庭出身条件好,不要有退伍的想法和打算,有了机会,他就推荐我为提拔护士的培养对象,准备在医院长期工作。提了护士,工作一段时间,就有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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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送军医大学深造。”范廷簇说到这里,声音渐渐低沉下来,“可是,就在你来之前,医院就提拔了四个战士和三个护理员做军职护士,偏偏就没有我的分。后来我一想,可能是我没有他们那么优秀,所以才没有提拔我吧。那天在病房里说的‘可能’,就是这个意思。你想啊,这样的怨言,我能在病房里说吗?”范廷簇说着,眼圈逐渐红了起来,两只眼睛湿润润的。
郁金香见状,不忍让他把话在说下去了,于是,赶忙把话题岔开:“你欠我的第二个问题,算你交了圆满的答卷。眼下,只剩下第三个等你回答的问题了。”郁金香抬起手脘,看了看表,“现在时间还早,你干脆把它说了,怎么样?”
“第三个,第三个是什么?”范廷簇深情地看了看郁金香,意思是要她提醒提醒。
“第三个问题是兴趣,你忘啦!”郁金香毫不掩饰地说,“那天在泸山上我问你对什么感兴趣,你推辞说时间晚了,要赶快下山回医院,以后在告诉我。今天这个时候能告诉我吗?”
“哦,是这样,这个问题不难回答。”范廷簇从容不迫地说,“兴趣这个东西,不是一成不变的事物,它随着年龄的增长,环境的变化,教育程度的提高,知识的不断更新,在不断地发生着变化。人的一生当中,不会只有一个不变的兴趣。”范廷簇举一反三地说,“比如小时候,我的兴趣就是下田捉泥鳅,逮黄鳝;上小学了,就是看《西游记》、《三国演义》、《水浒传》的小画册;上了中学,兴趣就转移到反映青少年生活的杂志上面来了。但有一点是比较稳定的,那就是对语文比较感兴趣。特别是在小学阶段,语文是我的强项,每次考试,没有下过九十分的。但是,算术就很糟糕了,简直差得没有底底。中学数学,就没有考过及格以上的成绩。”
“那你现在呢,你现在的兴趣是什么?”郁金香见范廷簇的话题越扯越远,急忙刹车道,“我是问你现在的兴趣是什么?”郁金香说着,捏起拳头有意识地在范廷簇的肩上捶了两下。
“现在嘛,除了医学就是文学,文学中又着重喜欢小说创作和唐诗宋词。”范廷簇不假思索地说。
“我不要你说这个,我要你说点别的。”郁金香使劲捏了一把范廷簇的手,强辞夺理地说,“比如爱情啦,幸福啦,理想啦,这些吧。”
“小郁,实不相瞒,我现在恰恰对这些不感兴趣。”范廷簇本想称呼她一声“金香”的,但他又觉得这样称呼有点儿欠火(即不恰当的意思),立刻又改称为小郁。
“既然郁金香有这么多的寓义,你就不能称呼我一声金香么,每次跟你说话,总是小郁小郁的,听着就很枯燥,就象一瓶蒸馏水,一点儿味道都没有。”郁金香说着,两只拳头就象擂鼓似的,在范廷簇的背膀上敲打起来,抱怨他故意辟开爱情说兴趣,“难道你对爱情就这么反感么,难道爱情跟兴趣是风马牛不相干的么,你故意避而不谈这个问题,肯定是爱情对你有所伤害,或者是因爱情伤害了别人,才使你那么躲躲闪闪,近而远之。”
“这些都不是。”范廷簇镇定自若地说,“刚才我已经说过,兴趣是在一定环境中培养产生的。她象一粒饱满的埋在泥土里的种子,有了适当的温度和湿度,她才会膨胀发芽长出苗来,二者缺一不可。爱情是专一的,兴趣是广泛的,在我们这个传统古老的国度里,你可以培养广泛的兴趣,但不可以成就广泛的爱情。”
“难道爱情还有广泛与狭隘的区别吗?”郁金香说。
“有啊,由于东西方的文化背景不同,所以在爱情范畴的定义上也有很大的差别。”范廷簇说,“处于东方的古老中国,爱情一般限制在男女双方,尤其是青年男女。而西方国家则不同,凡是有人的地方都有爱情,比如父母爱子女,爱朋友,爱同事,都可以视为爱情。”
“那么,我在向你请教:兴趣与爱情之间,有没有必然的联系”?
“这是肯定的。”范廷簇毫不掩饰地说,“兴趣都没有了,还去哪里找爱情”?
“那你对我有兴趣么?”郁金香象幼稚园的小朋友,偏起脑袋问。
“你这不是废话吗,”范廷簇用反诘的口气回答说,“没有兴趣,没有兴趣我会陪你来逛琼海!”范廷簇说完,又补了一句,“不过,就目前景况而言,我的兴趣与爱情毫不相干。”
“我不信,我不信。”郁金香不等范廷簇说完,就急忙摇头说,“你现在这种年龄,正处于谈情说爱的颠峰浪漫时刻,现在不谈,更待何时?”
“那你呢,”范廷簇反问道,“照你这么说来,你眼下不是正在谈情说爱啰!”
“是啊,我现在不是正在谈情说爱吗?”郁金香毫不否认地说。
“说来听听,你眼下正在跟谁谈情说爱,能告诉我吗,让我也分享一点儿你谈情说爱的快乐,行吗?”半瓶醋试探地说。
郁金香回答的很干脆,“谁在跟我说话,我就跟谁谈。”郁金香的回答,是范廷簇始料未及的,他万万没有想到,郁金香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金香,你这个玩笑开大了。”范廷簇第几次称呼她“金香”他记不住了。
“啊,廷簇,听到你这一声‘金香’的称呼,我好幸福啊!”郁金香无比感慨地说。
“你幸福什么,瞧你这么高兴。”
“有人第一次称呼我金香,难道我还不幸福吗?”郁金香故意把话颠倒过来,“我不象有些人,心是口非。心里本来是这么想的,嘴上却不这么说。”
“请问,你指的是谁呀?”
“这还用问吗?揣着明白还装糊涂,我真是服了你了。”
“我知道,你不过是在开玩笑。”
“我是在开玩笑吗,你看我这神情,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别别别,别这样,小郁,千万别这样!”范廷簇突然很严肃地说,“你真要这样的话,我会毁了你一辈子的幸福。”
“你这是从何说起,恋爱还会毁了对方一辈子的幸福?”郁金香感到特别的奇怪!
“这个问题我一时半会儿也给你说不清楚。等待有足够的时间了,我在慢慢给你说吧!”范廷簇给郁金香揣了一个冷石头。
“不,我现在就要你给我说,你不说我就跳琼海。”
“不,小郁,真的时间太晚了。”范廷簇催促说,“你看,海滩上的人都走光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郁金香定睛看了看周围的沙滩上,确实一个人也没有了。于是只好勉强地说道,“好吧,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月亮升起来了。银色的月光,从看不到顶的天空撒下来,装满了整个月明风轻的琼海。放眼望去,一片银白色的世界。在铺满碎银子似的白色的海面上,星星点点地漂浮着许多渔民的小船。每只小船上面,都挂着一二盏配有防风罩的马灯。远远望去,那微弱的灯光宛若莹火虫一般。对面的渔村,已经笼罩在月色朦胧的深处,隐隐约约看得见直插苍穹的乔木树。游人已经离去的差不多了,只有郁金香和范廷簇还在这里徘徊。两个多小时前的喧嚣和热闹,现在已经渐渐平息了。范廷簇转身一看,周围已经没有人了。于是提议道,“金香,我们还是往回走吧。”
“那好,有时间我们在来。”她听到范廷簇第二次这样叫她金香,嘴上这样漫不经心地答复着,眼前却闪出一道从未见过的亮光。
回到宿舍,已经夜里十点多钟了。郁金香简单地洗漱完毕之后,很快就上床睡了。可是,她翻来覆去,无论怎么也睡不着,总是处于从未有过的极度的兴奋之中。她万万没有想到,需要半瓶醋回答的问题,居然回答得如此的圆满,而且滴水不漏。同时,她也感到有点儿后悔:有些话不该问的那么显露,那么直白,那么唐突,这才相处多长时间,就要人家把爱情和兴趣,生拉活扯地捏到一块儿。想到这里,反到自个儿不好意思起来。她这样想着,想着,不知什么时候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