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挂坠,兽语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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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挨到了周末，杜未娘心里总觉着挂着秤砣。

那天马婆讲的话，一个字就像一根钉。

大早上的，杜未娘就站在养老院门口，一直站了小半时辰，幸而护工拿来一件大棉袄，要不然又该感冒了。

杜某人远远地瞧见奶奶站在门口，俩脚一直往地下跺，于是赶紧的跑过来，搀着她回到了屋里。

“奶奶，不是跟您说了吗？周六一早我准来，不用去外面等我，要是冻坏了可咋整？”

杜某人把手捂热了，然后贴在杜未娘的脸上。

杜未娘面上着急，直接拉着他就要出去，嘴上念叨着：“你个小崽子，你要出大事儿了知道不，我得护着你啊！跟我过来。”

“您要带我去哪儿啊?哎，您当心滑着。”

他连忙又搀了过去。

花园里，马婆正晨练，跟着一群老头后面打太极拳，左推右摆，前虚后实，还挺有模样。

马婆瞅见未娘和他孙子过来，脚下迈着太极步，肢体很不协调的迎了上去。

“哎呦，未娘呐，我不是说了，这事儿我也没辙了呀！你找我也没用了。”

杜未娘：“你就再看看，说不准就能想起来什么！”

他们来到廊檐下坐着。

马婆拿过杜某人的手，又看了看面相，又摇了摇头。

“咋？”

“还是那儿样，未娘你也别着急，我看你孙子是个有福相的，总会化险为夷的。”马婆打着哈哈。

“哎呀！马婆呀，你真的要急死我。你要是给我孙儿给看明白了，好处是少不了的，说，要多少，指个数儿，我老婆子给得起！”

杜某人就看马婆慢慢的伸出了两根手指，然后颤颤的伸出第三根来。没等他反应过来是多少，就听马婆道：“我这老骨头可是有本事的，只是轻易动不了，要不然会招来不好的东西，这次我可是亏大了。”

杜未娘笑道：“事儿要是解决了，我再给你这个数儿。”

杜某人又转而看奶奶慢慢伸出了两根手指，再而伸出了第三根，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这让他无比头大。

马婆骤然喜笑颜开，拉起杜未娘的手，一个劲儿的拿捏，并说道：“哎嘿呦，未娘你太客气了，这回呀，我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得给你孙儿看个明白！你就交给我！放一百个心！”

未娘连说放心、放心！

眼见谈妥了，马婆从怀里掏出一个红线织的锦囊，又从锦囊里勾出了一张黄底金粉的符纸，并说道：“这符啊，是我从老家求来的，你可知道我老家在哪儿，那可不是谁都能告诉的！”

“以前啊，我老家有座庙，庙里有一尊泥做的卧佛，一百多年都没有坏，村里人都说是真佛显灵。”

“你可不知，那可是真灵验的紧，保我们村风调雨顺，收成都比邻村儿的高几成呐！这符啊，就是那时候求来的！就是可惜啊……”

“可惜啥?”杜未娘问。

“可惜我那庙平了，村子也没了，听说是有外地人偷走了那尊佛，可造了孽了！”

“是啊，可造了孽了！”

她们一直在聊着，杜某人一直在听着，也没找着机会插话。

马婆将符纸塞回锦囊里头，放在杜某人手心上，说道：“可得好好收着，这可是顶要紧的，保平安！”

事情好像都谈妥了，话锋就转到了女朋友上头，马婆抬起眉毛，又道：“他孙儿，有对象了没，

要是没有，马婆我不嫌麻烦，也可以物色物色，保准都是水亮的小姑娘！”

他只得说：“额，谢谢马奶奶，不过还是以学业为重，以后再说吧。”

马婆倒是不乐意了：“这可不行啊，她孙儿，我像你这么个年纪的时候，那些个村里的小伙子，整天跟在马婆我大辫子后面，我拉草他们瞅，我喂牛他们瞅，我耕地他们也瞅，甩都甩不掉哦！就这——”马婆一拍手，“我还不乐意答应。”

杜某人摸着头哈哈一笑。

等到起身离开的时候，见马婆走远，杜某人终于问道：“奶奶，你们说的那钱，到底有多少？不会要三万吧？你还另给三万？您有这么多钱！”

杜未娘只说不是你小孩子家想的那样，总之不要再问了。

杜某人不放心，不依不饶的问，杜未娘没得办法，只得说：“不是钱，不是钱，我哪有那么多，你放心好了，这事儿，你不要管了。”

因为下午要去店里兼职，他只能呆一早上。

临走的时候，杜未娘珍重再珍重的从一个木盒子里拿出了一个挂坠。

这坠子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看着像是一种棕青色的金属，式样很奇特，于是问到：“这是啥？”

杜未娘看着这挂坠，一时有些出神，不过她随后又道：“这坠子啊是你生下来就随着挂在身上的，可是你总是闹，坠子一拿下来就不闹了，我寻思着别是有什么古怪，就给你收了起来。这会子又不太平，保不准也是个护身符，给你戴上兴许就好了呢！”

“要是你带着不舒服，下次带给我，我还给收着！”

说着，就把坠子递了过来。

杜某人已经不记得他还有这样一个东西，或许是很小的时候吧！

接过挂坠，心里有些好笑，却又笑不出来，他又不是贾宝玉，哪里能生出来就带东西的，不得把医生吓死。

他抱着奶奶，连声安慰。

杜未娘稍显平复。

告别奶奶之后，杜某人找了赵姨一趟。

赵姨只是说道：“你奶奶最近挺好的，精神状况也稳定很多了，医生也说没多大问题。”

“那就好，那就好，谢谢赵姨！”

“没事儿，都是小事儿！”赵姨抱着干柴，笑着走进了厨房。

杜未娘在来养老院之前，犯过疯病，后来杜某人考上杨河大学之后，才住进来的，也是因此才拜托曾经同村的赵姨帮忙照看。

离开养老院之后，杜某人径直去了宠物店。

一路上，因为马奶奶那些话，有些胡思乱想。

倒不是他真的会相信自己会有什么劫，而是他知道自己确实有古怪，而这古怪有些和自己所生活的世界格格不入。

一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说的话可以让动物听懂，小时候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当他试图和别人解释的时候，表现得就像是得了妄想症，所以后来才渐渐变得沉默，之后长大了才渐渐意识到事情已经有些不对劲了。

二是他总会做同样的梦，从记事儿开始，这梦从来没有断过，只是一醒来，他就会忘记梦里的事情，只有直觉告诉他，这是同样的梦，有一样的起点，却模糊了终点。

到了宠物店，阳光均匀的散在落地的玻璃上，闪耀着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