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离魂神游 (第2/2页)
终于哄走了男孩儿,年轻道士看着榻上的棋盘,心里苦笑地想着:“你当然是天下第二。这世上除了你我,还有谁懂这种棋?”
年轻道士叫游方。一年前,他正在全民网络的代悠闲的摆着地摊儿,卖着旧书,过着不算滋润但很自在的小日子。不料一场车祸莫名其妙地穿越,来到了这个不知名的朝代。醒来时发现自己身穿破道袍,躺在这个简陋道观里。身边一柄佛尘和一把宝剑,还有几本旧书和厚厚一沓游记,再无它物。经过对那游记的一番研究,终于搞清楚了状况。
原来自己附身的这个躯壳,是个游遍五湖四海的道士。于是他灵机一动,给自己起了个便宜名字叫游方。
不知什么原因魂飞天外的这个道士,其实算是个异人。他在笔记中详细记录了自己行游的过程。游记中的内容从山川大河、民间见闻,到国家分布、朝政格局,再到各国皇室秘闻,竟然五花八门、包罗万象。游方膛目结舌,不能理解这具躯壳的主人是个什么样的神奇所在。
一年的时间,游方把这个游记研究个遍,心想“如今我也算是这个时代的资深土著了”。
根据那道士留下的游记,游方了解到,这是个刚刚经历诸侯战乱的朝代。眼下战火稍稍减弱,但远远还没有平息。长江以南,离国占据着半壁江山,据江而守;长江以北,大华国雄视天下,厉兵秣马。西边是相对弱小的蜀国,只能闭关自守;大华国再往北是塞外的北莽,虽然地处苦寒,国力浅薄,但其国内民风血性彪悍,对大华国虎视眈眈。
道观里的起居室里简陋异常。除了门楣上刚柔拙巧地刻着“世间观”以外,唯一能证明这里应该是个道观的就是这身道袍,还有那柄浮尘。连最起码的三清塑像都没有。
不过出了道观,游方才发现这个道观真正的不凡之处。这道观并不是一般的坐北朝南,它是“丑山未向”的格局,与荆襄之地的“东北—西南”整体走向保持一致。比起荆襄之地的大城——荆城和樊城,这个道观的位置更靠近整个荆襄之地的中心。提挚整个大江中游平原的山水灵气,拒扼大江两岸南北之界。这个小小道观的格局,竟然深得道家天人合一的精髓。
游方“前世”之所以摆摊卖书,是因为他生命中最酷爱的就是“读书”。饭可以少吃,觉可以少睡,新衣服可以不买,但是绝对不能没有书看。因为某种原因,他没有更多的机会看到大量书籍,所以选择了这样一个方式养活自己。虽然生在网络时代,可以从网上搜索很多信息,但他觉得就是没有捧着书本读书的那种感觉。他读过的书五花八门,能看到什么书就读什么书。读得多了,又太过沉迷,许是通了灵窍,最后竟然能够把各种知识融会贯通,有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学识和智慧。所以,他才能看得出这道观格局的深奥灵妙之处。
游方看到道观的格局,对去世的那个道士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深深地感慨:近带清溪环流而抱,友情眷恋;远列大江,界气藏风。这个小小的道观布设的是天地间的大格局啊!一生挣扎在红尘里的凡人,很难察觉到这种挟山超海的大格局。它比凡人说的宏伟更宏伟,比有情所说的恢宏更恢宏。此道士真乃神人也!他在红尘中游遍三山五岳、五湖四海,看遍世间百态,品味世间人情。也许他真正的心愿,是虽存于红尘之中却愿超脱尘世之外吧!我寄魂在他的躯壳上,可我的心性和他相差得太远,但愿我也能像他一样吧!
游方来到“古代”,研究了游记,成了资深土著。所以强迫自己言谈举止要像“古人”,以便更好地融入到这个世间。
道观里没有香火金银,游方不知道之前的那个道士靠什么生存,但他不能等着饿死。他刚来还没完全搞清楚状况的时候,无以为生,在这里又没有别的谋生手段,所以灵机一动,借着道士的这个身份,到街上摆摊算卦。
游方读过的书太多了,摆摊给人算卦这种事儿对他来说小菜一碟。他读书通了灵窍,又擅长察言观色,再有千年的文化积累加成,在街上算卦“糊弄古人”混口饭吃很容易。
游方所在的地方是江夏镇。时常来道观里玩耍的少年叫吕良。他是这江夏镇镇北候府镇北候吕信的儿子。江夏镇地处长江南岸关隘之地,是离国防御华国的军防要地。镇北候吕信多年掌控江夏镇,镇守来自江北大华国的虎视。
他的儿子吕良是个跳脱的性子,整天闲不住。一年前的一天,他在大街上游玩的时候,发现了游方这个摆摊算卦的道士。吕良觉得这个道士很奇怪,言谈举止看起来很古怪。于是就尾随游方来到了道观,一番交谈之下,他发现游方非常特别,嘴里时常冒出一些古怪的词儿,性格懒懒散散很有意思。于是就经常泡在道观,和游方嬉笑怒骂呆在一起。倒是从游方这里学了很多有意思的“学问”。
吕良在游方的道观里混了一年的时间,他的父亲吕信很纳闷,心想是什么样的道士竟然让自己的儿子这样着迷,他很想见见这个人,于是就把游方招到了镇北侯府里来。
镇北侯吕信见到了游方。只见这个人二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一身半久的道袍,浆洗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顿时生出了些许好感。再看他面色温润,神态清秀儒雅,双眸中淡然的神采似乎能洞察世间人心、竟然像穿透前世今生一样的深邃。不由大吃一惊,心想“我掌控这江夏之地多年,竟然不知道这个小镇竟然还藏着这样一个人物。”
吕信顿时收起了先前轻视的心态。一番交谈之下,发现这道士见识不凡。当即就决定招揽游方到他的将军府当个幕僚。游方不喜欢军旅之事,又觉得江夏这地方靠近敌国,很不安全,他早已经决定等凑足盘缠,就离开这个地方。所以找借口婉拒吕信的招揽。游方谎说自己本来是个书生,因为家遭变故才委身道观,正准备南下建安赶考。吕信听到后十分高兴,就对游方说今年国主开恩科,一个月后就开考。当即送了游方二百两银子充做盘缠。又催促他赶快动身,不然时间来不及了。更是安排游方跟随回建安申领粮草的军队一起南下。
游方不想给他当幕僚,说自己要赶考本来只是个托辞。不料稀里糊涂地被吕信送出了江夏镇,跟随申领粮草的军队一路南下。
南下的路上,游方心里越想越荒谬,哪想到随便编造一个借口,竟然把自己给弄出了江夏镇。
他其实根本就不想去赶考。如今的局势是北方大华兵强马壮,而他所在的南方离国,君臣醉生梦死,早晚会被大华所灭。他心想:“我现在去赶考,那岂不是要当亡国之臣?”他正想着怎么脱身的时候,军队来到了江边。游方灵机一动,借口说自己不惯骑马,要去渡口乘船,这才与从陆路回建安申请粮草的军队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