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剑冢 (第2/2页)
这里的环境确实让他很不舒服,好在很快,唐风便看着密道一侧墙壁停了下来。
那是一盏破败的壁灯,上面结满了蛛网,看似是许久未有人动过。
唐风将蓄光珠举高了一些,凑近去观察壁灯。
前方密道的路仍旧笼罩在黑暗之中,杨晓看不到尽头,“师兄,怎么停下了。”
唐风道:“这盏灯……似乎有些不对。”
杨晓凑近前去跟唐风一起查看,谢启南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默默地看着唐风的手直接摸上了壁灯的底座,然后笃定道:“这灯,是做旧的。”
唐风示意杨晓看他的手,他的手只摸过蓄光珠,不该有灰尘。但他方才摸过了灯底座,反而沾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可问题是,寻常的物件,哪会在朝下的底面上沾染太多灰尘呢?这灯显然有问题。
像是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谢启南眼底略过一丝了然。
是太有道理了。
不愧是大师兄,一上来只靠肉眼观察就能分辨出哪里最为可疑。这份敏锐,简直就像是早就知道答案一样。
他没有说话。唐风便鼓励地看过来,“小师弟,我们不妨试一下。无忧前辈也未来得及向我们交待出口,或许这处机关是出路。”
谢启南道:“好。”
唐风便不再迟疑,试探着扭了扭壁灯,发现无法撼动,便拔剑直斩!
壁灯顷刻碎裂,与此同时,整条密道忽然剧震。唐风急忙回头扯住杨晓和谢启南的手腕,紧紧地拉住两人不让他们随着密道的崩塌而跌倒。然而密道内的砖瓦虽不住地掉落,但并没有一块石块砸到他们头顶。谢启南看着这副怪象,蓦地向前伸手一探——石块穿透了他的手。
这条路没有危险。
不管怎么说,机关触动之时,引发的只是幻象,并不是致命杀招。这至少说明设置这道机关的人并不想伤害来人。
密道内的异动很快平息了,这条狭窄逼仄的小路也已经变成了一幅全然不同的景象——
偌大的空地上,到处散落着碎裂的残兵废铁。空地的中央是一口巨大的熔剑炉,炉膛里燃烧着熊熊火焰。那火焰颜色诡秘,红得冶艳。奇异的是,还有大块大块的碎冰从空地的各个角落里刺出来。
这片地虽然很大,却完全密闭,四面的墙封死,让人的心里顿生压抑,冷得让人心慌。虽然没有太多的什物,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里充满了“死”的气息。
来到这里后,谢启南神色微松。有了炉火与蓄光珠的双重光明,这里比方才的密道更亮上一些。他打量着四周破败寥落的景象,无声地踏前了一步。
变故陡生!
除去冰刺以外的空地上,竟也有大批的尖刺宛如雨后春笋般涌出,金铁碰撞的声音不断响起,那些都是真正的剑器!
唐风一震,这是……剑冢!
早听闻自隐剑岛凭空浮现而来,剑无忧已为无数人铸过剑,这其中不乏传世名剑,如温宗主的佩剑“信雅”,临仙谷段月亭的佩剑“济世”,枯荣堡宋俞声的佩剑“贺生”……这些宝剑均非凡品,单独拎出去哪一把剑都是能被修仙界抢破头的至宝。
可是,宝物都是对比出来的。有灵宝,就也有糟粕。
那些铸造失败的废铁残料,哪一块不曾经是适于成剑的精石?哪一块不也拥有走上神坛,被万众瞻仰的机会?
可也许就因为熔炼时一点火候的差异,锻打时几百下力道的偏倚,它们都与荣华擦身而过,作为了“死去的”、“再没有价值”的废剑,葬在了剑冢里。
剑无忧就把它们留在这里。
它们安静地沉睡着,本不会醒来。
但谢启南来了。谢启南带着饮怀剑来了。
它们也许和饮怀来自于同一块顽石,也许更胜过饮怀一筹。
可饮怀走出了熔剑炉,它们留在了剑冢。
还是啊……凭什么?
凭什么出自同源,命运却迥然相异!
谢启南忽而感受到了这遍地残剑油然而生的滔天怨怼!他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他的耳边沉沉询问:“凭什么?”
闻声,他左右看了看,见师兄和师姐都只是严阵以待地审视着此刻的危境,没有别的反应,便明了,这声音应当是只对他说的了。
他于是在心里答道:“我怎么知道?管它凭什么,我把剑给你们就是。”
对方沉默,并不满意他的回答。少顷,残剑集体躁动起来,向他们直刺而来!昏暗的光线下,漫天剑影几乎化为了一张可怖的巨口,就要把他们吞噬!
杨晓慌乱地看向唐风,“师兄,怎么办?”
唐风神情凝重,掐诀织起来一道防护的巨网,对她安抚地点了点头,言简意赅道:“放心。”然后他便转开了视线,看向了谢启南。
谢启南仿佛早就预料到他会看向自己,顺势迎上了他的目光,轻声道:“师兄。”他手中的饮怀剑也微微震动起来,似有感应。
见他这样,唐风反倒愣了一下,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下意识想要解释。
“不必说了,我明白。”谢启南打断他,平静道:“我很感激师尊对我的好意,但……别再试了。”他语气有些疲倦,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剑,然后扯了扯嘴角,将饮怀随手扔进了剑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