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劫 第108节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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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他们的仇恨如此强烈,一个恨对方强辱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另一个恨对方得了自己心爱女人的身体还得到了自己永远得不到的芳心。
男人因为嫉恨而引发的撕咬从来都不亚于女人,那一刻彼此都是丑陋的、疯狂的,但又别无选择,只能赢,因为谁也不想在那个女人眼前落败如丧家之犬。
刘玉洁泪如雨下,死死盯着疲惫不堪的沈肃,她比谁都清楚这一切起因于自己,只恨不能替他承受一切。纵使这一刻的他看上去没那么光鲜,没那么俊美,却比任何时候都来得高大,令她仰望不止。她死死攥着手里的剪刀,却不知该如何下手,与其说她不敢跑上前帮忙,更不如说那疯狂厮打的两个人之间根本就没有令人插足的余地。
这不是一场公平的较量,因为沈肃至今水米未进,而韩敬已多少吃过东西,就为了等这一刻报仇雪恨。他隐忍多年,自持相貌、才学、手段没有半分逊于沈肃,即便是质子也只是暂时的,为什么斗了两世输了两世?
他不过是捡了他不要的女人!
韩敬已气喘吁吁攥住沈肃衣襟就是一拳,“如果没有我,她早就死了!世上不会有第二个恭亲王再娶她,即便娶也不可能不碰她!她无枝可依,又那般美貌,本来就是刘氏用来攀附富贵的玩物,这就是她的命。”
沈肃一翻身重新占据有利位置,回敬韩敬已一拳,“你既然知道她的命运为何还要视她如玩物?如果不是你,她最后也不会死!”
韩敬已哈哈大笑,“玩物?我会为了玩物连命都赔上?是她自己作死啊!”他抬手掐住沈肃的脖子,自己的脖子同时也被掐住。
两个人的搏斗渐渐失去章法,与街头打架的混混无甚差别。沈肃到底体力不支,终于露出了一丝空隙,韩敬已袖口一抖,一片薄刃滑到指尖,吼道,“去死吧!”
那薄刃随着推送的力道,倏然没入沈肃腹部,可他竟忍着巨大的痛楚,猛然攥住了韩敬已手腕,生生拔/出刀片,这一下险些伤及内脏。却也因为遭受这一击,沈肃挨了一拳仰面倒下,韩敬已重新占据高位,胜负已然一目了然,败者还在垂死挣扎。
但韩敬已忘了作为这场厮打源头的女人始终在一旁观看,她的心里都是沈肃,且她的手上还有一把剪刀,这剪刀在他即将捏碎沈肃喉骨的那一刻,深深的扎进了他后背,一寸一寸伸向他为她而跳动的心脏。
韩敬已难以置信的回过头,木木的盯着刘玉洁。
这个女人一面杀他一面哭的凄惨,“你无耻,他没有武器,你还用刀片偷袭他!”
韩敬已心想:我到底还是死在这个女人手里了。奇怪的是没有太大的怨恨,如果有,也是对沈肃的余怒,但他心口实在疼的厉害,犹如被万千钢针扎烂又或者被千钧巨石碾碎,一时之间只能怔然的望着刘玉洁。
远处忽然传来震撼的脚步声,无数甲胄鲜明的官兵踊跃而来,跨过沟壑和草丛,一路碾压负隅顽抗的贼匪。
他们的甲胄在夺目的日光下发出刺眼的光芒,看不清面孔,全部乌压压的朝这边围过来。
狼狈的九安和瘸老总算松了口气,再晚一步他们可就真逃不掉了。
冯如虎大惊失色,当下也顾不得其他,一脚踹飞瘸老纵身扑进茂密的灌木丛,迅速逃窜。
刘玉洁被韩敬已瞪的肝胆俱裂,连拔/出剪刀的勇气都没有,一屁股坐在地上,颤抖的往后爬,却被他捏住脚踝重新拖了回去,而沈肃也在转醒,睁开眼看见这一幕,便抱住刘玉洁的腰。
她被两个男人扯住,来回的撕扯,那禁锢她的手臂或者手指都仿佛铁钳一般,疼的刘玉洁不停尖叫,她的哭声惊醒了沈肃,沈肃痛苦的松开手,任由她被韩敬已拖了过去。
刘玉洁湿漉漉的眼眶又红又肿,那里面闪着无法言喻的惊恐,不停落泪,仿佛掉进猎人掌心的小白兔。
韩敬已一手抱着她,一手扣住她后脑勺,既不杀她,也不放她,就这样盯了她许久,许久……
也许并不久,只是她自己觉得度日如年吧。
他嘴角微微翕动了下,仿佛有话要说,却先吐了一口血,喷了刘玉洁满脸。
她放声大哭晕了过去,闭上眼之前韩敬已的脸庞越来越近,他的神情仿佛也没那么狰狞,只是淡淡的看着她,然后与她一同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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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昏睡,刘玉洁做了无数光怪陆离的梦,梦里与男人撕扯,吵架,不停的奔跑,直至精疲力竭,但她并不知那人是谁,醒来后也忘得一干二净。
她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睁着眼打量头顶淡绿色的帷帐,边沿有银白色的卷草花纹,床前五步远的地方摆着一只绿釉鎏金的香薰炉,靠东边是一只黑漆翘头案,案上的花觚插了几朵嫩荷,清清淡淡的,半开半放。
刘玉洁试着动了动手脚,酸软无力,当她吸了口气想要爬起时小腹忽地一疼,令她想起了所有,惶恐取而代之,这样的疼痛意味着什么,她微弱的哭道,“来人啊,快来人!”
沈肃已经来到她床边,脸上挂着伤,至于身上如何一时也看不分明,他一面安抚她一面道,“别哭,先别哭,哭的时候肚子一用力,会吓到孩子的。”
刘玉洁止泪,颤声问道,“孩子还在?”
沈肃双手拢住她小小的手掌,柔声道,“当然在,只是受了惊吓,这两日你千万不要乱动。周明说如果肚子疼的厉害一定要及时说出来,不要忍。”
刘玉洁胆颤心惊道,“我现在就疼。”
沈肃面色一白,语气依然从容,令她心安,“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别紧张,我看一下就去传周明。”
他小心翼翼掀开被子一角,刘玉洁单薄的白绫中裤仿佛被梅花浸染了,泅了一点一点的猩红。
沈肃心神大乱,强忍了下对刘玉洁笑道,“没事没事,定是你刚才紧张的。你先躺好,我去去就回。”
刘玉洁重新躺了回去,小腹隐隐作痛,但又不是特别疼,她又紧张又害怕,头更晕了,连张嘴的力气也没有,很快又晕睡过去。
朦胧中有人端着热水为她擦身子换衣服,又有人不停在她手臂扎针,疼的她想叫出声,可两片唇仿佛有千斤重,根本张不开,只能疼的在心里默默流泪。隐约听得周明的声音在说,“见红了,十五日内除了日常所需万不能下床。”
见红了。刘玉洁眼角溢出一滴清泪,心里却比任何时候都坚硬起来:她的孩子一定不会有事的。
受了这么多罪都挺了过来,岂会在最后关头离去。
三日后,刘玉洁的精神才好了许多。
沈肃始终寸步不离,韩敬已那一刀虽然没要他的命,但到底扎的深,他看上去脸色苍白,少有的虚弱,不过精神还不错。他都这么坚强,刘玉洁就更不敢娇弱,无论如何她都要抱住这个孩子。
刘玉洁问,“那日援兵到了之后发生了什么?”
她早就想问这个。
沈肃为她擦脸的手指顿了顿,慢慢说道,“除了冯如虎,所有贼寇皆被一网打尽。那日的援兵并非全是我们的人。”
刘玉洁一愣,“还有谁?”
沈肃道,“朝廷派来的剿匪将军聂秋寒。”他知道刘玉洁想打听什么,便一口气道,“聂秋寒说郡王以身涉险深入贼窝才有今天的成果,并上书朝廷以期嘉奖。然后他把韩敬已带走了。”
刘玉洁浑身仿佛被冷水浸透,战战兢兢问道,“带走了!他,他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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