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是故人踏月来 第15节 (第2/2页)
“你方才不是正吟诗,也就菊花吟上几句,才不枉你糟蹋了这坛菊花酒。”
“我?菊花?”脑中已然一团混乱,只记得曾经最爱的那句黛玉之词,便随口念道:“欲讯秋情众莫知,喃喃负手叩东篱。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圃露庭霜何寂寞,鸿归蛩病可相思?莫言举世无谈者,解语何妨话片时!”勉强睁开眼坐起身向下面望了望,竟不见了那些提着灯笼到处乱走的人,将头支在膝盖上看向身边坐着的人,疑惑地问道:“你为什么也坐到这房顶上,你也心里难受么?可惜我没有酒了,不然冲你刚才说的那句陶潜诗,也要请你喝上一坛。不过还有些菊花糕,你要吃么?”
我说着便伸手去摸那食盒,却听‘咣当’一声,食盒竟顺着房顶向房檐滚了过去,忙起身要向前抓去,脚下一滑已被那人快速拉回跌靠在他身上,听见他向我说道:“已经掉下去了。”
“是啊,掉了……就没了。”心里一阵心灰轻轻推开他,转身躺回原先的位置,惋惜地向他说道:“现在菊花糕也没得吃了,下回再请你好了。”
“你在这儿做什么?”
愣愣地看着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说道:“你看到我时我应该就在这里了,你都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我怎么知道呢?可能这里安静,离月亮比较近。”
“我上来时只听见你一直在说月亮。”
我闭了眼,轻声叹道:“嗯……好像是说来着,太多了我说累了,现在不想说了……我想唱歌你听不?”也不待他反应,将空空如也的酒坛高举起来,便开口轻声唱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唱完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也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感觉怎么擦也擦不干净,便垂下手安静地仰躺着。
“你知道我是谁吗?”
听到声音,睁开眼愣愣地看向已俯在我面前的那张脸,瞅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只得小心翼翼地摇摇头,轻声说道:“不知道……我都不知道我是谁,你是谁又有多重要呢?我该知道你么?”正说着一个身影跳进脑中,我忙伸手抓紧他衣襟问道:“你知道胤禛么?他住在这个院子里的。你上来时看到他没?”
那人只是轻叹口气,头却低了下来。当他冰凉的嘴唇贴上我的时,竟有一种熟悉感,却出奇的轻缓温柔,全然没有印象中那种霸道或是戏弄。抓着衣襟将他推开寸许,盯着那双眼睛又看了看,却发现那脸竟然变成了胤禛,忙伸手将他眼睛盖住,小声地对自己说了声‘做梦了’便闭上眼睛。
☆、28.四爷嘱咐
哥得对,我在折腾自己,才出了月又是醉酒又是淋雨,身子仿佛一下变得还不如一个月前。
期间胤禛来了两次,每次只是站在床边看着,估计他见我不话又或是闭着眼睛不理他,也觉得没有意思,便不再过来。不知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是已经到了这种大家心里都明白的时候,便不再是我能控制或是改变的了。
第二次是胤祥跟着一起来的,那副神情和胤禛越发相像,两张有像的脸上,眉毛和嘴倒是像了个十成十,都皱得紧紧的抿到很直很薄。临走前他才对我了句:“四嫂,你别再折腾自个儿了,我可是要过生日了,你快儿好起来。”完便跟着胤禛走了。
我却因这一句愣了半晌,人生四苦生老病死多自然的事啊,怎么倒成了我的罪过。虽我自己也承认了这次生病是自己找来的,可是……难道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吗?那也太丢人了!
胤祥的生日在记忆中该是十月初一,当时看到这兄弟俩的生日时曾笑了好久,好好一个十月,倒是让他们两个一头一尾的给占全了,这也算是缘分吗?只不过照公历推算胤祥是天蝎座,而胤禛却是射手座,这二人居然难得能合上拍。估计也是因为胤祥的缘故才能与急躁固执、自我主观的射手雍正处得融洽吧。想到这儿才突然记起,哥在现代的生日本是射手座的,以农历来算倒是和胤禛很为接近,但却因为生活历练的关系,为人处事已经变成了一个很不射手的人。看现在这兄弟俩的样子,骨子里还是很相似的,难道就是因为这样,才有了此后那段我所知道的历史?
不管怎么样,十月初一是哥在这里的第一个生日,我一定要赶紧好起来。我开始按时吃药,努力吃饭逼着自己睡觉,又躺了几天身子倒真是好了不少。
“胤祥了,他生日要在这儿过,你准备一下。”胤禛立在床边,眼睛也不知道在瞅哪里,直直地扔了这么一句,便要离开。
“要我准备?”
“有问题吗?”着倒是转回身子给了我一个正面全身免冠肃立照。
“要准备什么?只他一个人……还是有别人一起?有什么要求吗?”就算您再不愿意搭理我,话总是要讲清楚,皇子过生日可大可,而且连个要求都没有的丢下一句就走,到时搞得不满意谁来担责任呢?也未免太放心我了。
“他只是看你吃东西那么多讲究,必是自己会的,所以要你来操办,倒是没提别的。现在看来没有别人。”胤禛完才要离开又停下脚步对我道:“若是需要什么就列张单子交给高无庸,他会帮你准备好。”
下了床站到窗前,看着胤禛走到院子里然后直到看不见影子,才收回神坐在桌边,铺了张纸研好墨,提笔想了半天却没有头绪。听见眉妩走了进来才放下笔向她看去,她居然捧了一帕子的菊花瓣,忙走过去捏了几片问道:“哪来的?怎么弄了这些回来?”
“还不是您喜欢弄那些花瓣来放在碟子里泡着,正好经过花园时看见这些掉了,便捡回来给您摆弄啊,喏,已经清洗干净了呢。”眉妩着便抬起帕子凑到我眼前。
看她撅着嘴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用手中花瓣扫了下她的鼻子道:“真乖。”
脑中一转看向帕子里的黄白花瓣,忙问道:“园子里菊花多吗?若是想要还能有多少?还有别的色儿没有?”
“还有很多啊,这个季节尽是这种花了,除了这些白的黄的,还有绿色粉色的,可多得是呢。福晋想要多少?”
“我先算算再,眉妩,太谢谢你啦!”兴奋地着便回到桌边提起笔,直写了满满一页纸,看着墨迹转干才交到眉妩手上道:“拿去交给高无庸,告诉他不许误了时辰,按纸上写的一样样准备齐全,若是有哪些不好找的,早过来知会我,我好换上其它的。”
不一会功夫,高无庸竟随着眉妩一起回来,向我打了个千儿便开口道:“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四爷着我过来向您问一句,这给十三爷做寿的日子怎么尽是要些白釉瓷器,怕是……四爷还是该讨个好彩头才是。”
不是没要求么?怎么现在又挑三拣四!不是交给高无庸即可吗?怎么又成了四爷过目审核!
心里一急便张口道:“四爷得是,是我疏忽了,劳烦高公公回四爷一句,就麻烦四爷着人将寿比南山、龟鹤齐龄、相禄寿喜、三星高照、福寿双全、长命百岁、鹤鹿同春、麻姑献寿各备上一套,若是还看着有什么合适的,通通加上便是。”
高无庸听了快速甩了下袖子应了声‘是’,便跑了出去。
我走到桌边向着仍傻愣着的眉妩轻声唤道:“眉妩姑娘……回神了,能不能过来研研墨呢?”
提起笔将刚才所写再记录一遍,以备自己所用,并将与食材对应的食谱一一写下。至于白瓷之事也不管它,不知胤禛听了高无庸的回话会是什么反应,若是生气……也是好的,毕竟这段时间我在他脸上见到的永远是那副没有表情的表情,要是真能因此而转换一下脸色,也算是好事,至少能让我觉得新鲜儿。想到此我才发现,原来我已经变成了一个没有更高追求却逐渐偏向恶趣味的人了。
“四爷吉祥,奴婢给四爷请安。”听见眉妩的声音抬起头看过去,竟真是胤禛,亲自过来瓷器么?
“今儿一早去给额娘问安时,额娘提起许久没见你,还问你身子好了没,既是好了,劳烦福晋准备一下,去给额娘请个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