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郁郁涧底松 (第2/2页)
“6楼,抢救室。”
“快去,一定要救活!"
胖医生应声连连点头,急急奔去。
“他说的是父亲?”萧沫年只觉浑身像掉入冰窖般彻骨寒凉,却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痴问着。
望着女子无助而惊惧的神色,一向巧舌如江帆,不知如何开口,,,,,
沉默或许便是最好的回答。
翻天覆地的酸楚像浪潮般毫无征兆狂袭而来,又好似成千上万的臭虫,正一丝一厘剥蚀着她的心脏,萧沫年深呼许久,方才颤颤巍巍扶住冷冰冰的墙壁,踉跄向前。可不过几步后,又重重砸地。那巨大的撞击声响传来,直令人心肝打颤,无不动容!
“凛儿,去帮她!”陆振苍凉而不容抗拒地命令道。
此刻,女子的泪水早已决堤,亦无半分力气与命运的不公挣扎困斗,渐渐模糊的视野中,只见一个高大的人影,步步逼近。就好似深不见底的井窖中,突然奇迹般出现了一根救命稻草:“求求你,带我去见父亲。”
若是换做往常,像陆凛这种高度洁癖的公子哥,定会一脚踢开,这个鼻涕眼泪糊了满脸,还恬不知耻朝自己凑近的女人。
可此刻,他却下不了手,,,这双无助的眼眸,实在熟悉地诡异,记忆深处被久久尘封的锁夹,就这般轻而易举被她开启?而那些食人的记忆片段,又顿时如洪水猛兽般朝着他每一寸筋骨狂袭鞭笞,陆凛的心止不住抽疼着,隐忍着,一丝丝奇怪的怜悯,竟又渐渐晕染开来,像种子绽开了萌芽,像花打开了香蕊。再无丝毫耽搁犹豫,陆凛紧搂住她,径直离去。
良久,看直了眼的江帆忍不住惊呼起来:”老爷,这还是我认识的少爷吗!!!”
要知道在弱肉强食的商业帝国中打磨出来的陆家二少,向来做事专注果断,手腕铁血冷酷,没有任何一丝多余的情感会留滞在外人之上,这样的独狼,无疑是最适合的继承者,可这样的为人,却令江帆望而却步,,但这次,自己竟然会在陆凛的身上看到了常人该有的柔情?难道真不是自己老眼昏花?
“大惊小怪!”陆振埋怨地扫了他一眼,却没多说,只有寂寥的叹息声起,好似在缅怀一位远方的故人,“沫年的父亲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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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陆凛真切地将萧沫年抱入怀中,忽才发觉,她竟比想象中还要柔弱万分。软绵绵的身段几乎就没什么实感,只有那双始终湿润的双眸,滴滴答答不断淌下的泪珠,好似巨石般垒砌人的胸口,提醒着每一份真实的伤痛,焦灼着他全身上下每一个尚能呼吸的毛孔。
这是陆凛第一次,因为一个女人,产生了奇异的,不受控制的情感,对此,他既感到万分不爽而又莫名其妙,满心满怀都只想尽快了结,这场如闪电般厉人心脾的动荡,又索性弃了迟迟不来的电梯,一口气狂奔上10楼,刚一放下萧沫年,便大步流星走至角落。
另有两名女子,在看清来人后,像疯了般朝她奔来,手脚齐用,推推搡搡间,污秽的骂声更是接连不断。
可萧沫年却只在起初时分微微抬了抬眼皮,默默相看两眼,便只如失了魂魄般,始终不言不语,逆来顺受,任人宰割!那副麻木而呆滞的模样,活似被抽离了感情与触觉的木偶,直让人不由怀疑这是否还是真实的世界?
躲在暗处的陆凛,也不知何种心态,起初竟还饶有兴致地观赏着这场闹剧。
可随着二人下手越来越重,他终是匆匆结束电话,疾步而来,护住萧沫年的同时,又忍不住怒吼道:
“萧沫年,你难道没有知觉,不懂还手吗?”
什么叫做对牛弹琴,眼下,他总算明白了。
“你这混小子又是谁?我教育自个姑娘,什么时候,也轮得着你插手?“
这个说话时盛气凌人的女子,正是萧沫年的后妈,方乐君。
许芳离世后半年不到,她便登堂入室,嫁作萧父,后又生有一女,取名萧夕年。多年来,一家四口的花销,便全部仰仗着萧镇年一人,日子紧紧巴巴,并不好过。现如今,萧镇年身患重病,方乐君丝毫不愿再治,可自幼乖顺的萧沫年,却突然发了狠,不依不饶间又悄悄抵押掉了萧家唯一的住所,每每想到这,方乐君便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黑心眼的家伙,不但害得我们全家欠下巨款不说,
眼下,我那可怜的老头子也被送进了抢救室,
作为母亲,难道还没有资格教训她一下?”
王乐君寸步不让,咄咄逼人,萧夕年却有些退缩。眼前的男子,衣冠楚楚,眼神凌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主,更何况,即算他的脸上早已写满蔑视与不满,却丝毫无损那与生俱来的贵气与俊朗!真不知萧沫年这个贱蹄子,怎就如此好命,竟能和这样的男人搭上了关系。
萧夕年越想越不是滋味,又不禁希冀着,能再朝那女人狠狠踹上几脚,但,绝不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