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鬼——上篇 (第2/2页)
但不管怎么样,这些故事都很好听。
所以当丁先生问起我和阿生,是否听说过“舔婆娘”时,我自然就想起了小时候的某个仲夏夜听到过的那个事件。
当时讲述这事的是一个黄姓大妈,黄大妈是从距离乡里几十公里,一个叫做麦子地的村子,搬到乡上开早点铺的中年妇女。
那天我坐在一堆中年妇女中间,听黄大妈说,她们麦子地村,以前死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因为是带着怨气死去的,所以变成了“舔婆娘”
当然那个女人为什么含冤而死,黄大妈说没说我不太记得了,我只记得她说,变成了舔婆娘的死人,会在回煞(头七)那天,回来索最亲近的人的命。
而这种“舔婆娘”,长着一条一尺多长的舌头,披头散发,被她舔到,就会染上重症,三日之内必死。
虽然年龄还小,但当时我就会想,被这个东西用一尺多长的舌头舔到,那还需要染上重病吗?
当场不就吓死了。
后来黄大妈接着说,那个女人是嫁了人的,但是没有生育,所以按照风俗,她最亲近的人,自然就是她老公了。
所以那男的怕的要死,到供销社买了些红糖白酒面粉之类的生活物资,送到另一个村子的“老香通”(也就是丁老头这类阴阳先生)手里,央求这位先生救他一命。
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那几份礼物的面子上,这位先生自然就答应了这男的请求,本来就是吃这碗饭的,供需到位,事也就不难办了。
于是,这位先生就给这男的出了个法子,让他在他的亡妻回煞之前,凑齐三口大铁锅,要大到能罩得住一个人那种,然后怀里抱上一个筛米的竹箕,躲在三口大锅最底下,等着舔婆娘来,来了之后该怎么办,自然也是交待清楚。
终于,在死去了的女人头七那天,午夜刚过,果然变成了舔婆娘,披散着头发,甩着一尺多长的舌头,摇摇晃晃的从山头飞快的跑下来,朝着自己生前家的方向,找它的老公来了。
男人按照那位先生给出的法子,借了三个农村办红白喜事时用来炒大锅菜的铸铁大锅,把自己罩在最底下,然后躲在自家地楼上,怀里抱着竹箕瑟瑟发抖。
那舔婆娘进了大门之后,好像能嗅到人味,径直朝着男人藏身之处找去。
那男人听着自己的亡妻一步步走上木制楼梯的脚步声,紧张得得把自己的指关节都要咬断了。
可就在这时候,脚步声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半柱香的功夫都没有了动静……
当时我听黄大妈讲到这里,甚至在心里预期了故事的走向——大概是那舔婆娘虽然化作了厉鬼,但仍有一丝心智,或者说是人性尚存,念及一日夫妻百日恩,放过了男人也不一定。
估计当时藏身铁锅底下的男人,想法也跟我一样吧~
然而我们都猜错了……
男人在锅底趴了半晌,发现外边什么动静都没了,喘气声也没有。
当然死人应该是不会喘气的。
于是男人用脊背顶起一点点铁锅的边缘,透过缝隙看出去,打算观察一下情况。
也就是看了这一眼,男人立马屎尿就拉了一裤裆。
他看到自己死去了的老婆,身体偏向左侧,用一个非常不符合正常人体构造的角度弯折下来,头发垂在地上,一条尺把长的舌头趿拉在口腔外,睁着眼睛看着锅底的自己。
然后因为极度惊恐造成的瞬间脱力,也由不得男人自己,三口大锅砰的落下,又重新把他严严实实的罩了起来。
紧接着,男人就听到一种类似铁砂打磨铁器的声音,非常刺耳,一下一下的,那舔婆娘用它的那条长舌头开始舔最上边那口铁锅。
大概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锅底就被舔坏了。
然后接着舔第二口大锅,也就用了差不多的时间,第二个锅也破了个大洞。
不知道为什么,当年我听到这个情节时,莫名的腮帮子发酸。
最后,舔到第三个,也就是最后一个铁锅时,那种刮擦声已经变得非常尖锐刺耳。
幸运的是时辰也到了凌晨四五点。
然后男人就强撑着快要被惊吓到模糊的意识,按照那位老香通的授意,快速拍打怀里的竹箕。
村子里的公鸡把拍打竹箕的声响误认为是同类已经醒来拍打翅膀,为了争抢报时的头功,开始声嘶力竭的打鸣。
呆过农村的朋友都清楚,公鸡打鸣,不鸣则已,一鸣,挨家挨户的就都开始接力,预示着清晨的来临,太阳差不多要升起。
大概是因为妖魔鬼怪都大多都惧怕白昼和阳光,那舔婆娘听到半个村子的公鸡都叫了之后,发出一声相当凄厉的哀嚎,然后就直接原地蹦下了地楼,在黎明前的夜色中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