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妻不贤 第116节 (第2/2页)
不仅如此,那伴随着宣旨官员而来的一群士兵,在宣旨后立刻就把伯府的大小主子们一个个赶出了府,说是这宅子是前朝皇帝用国库的钱财建造赐给伯府的,现在伯府爵位没了,宅子自然也该收回。
这个理由倒也算合情合理,可是,若只是收宅子还好,然而——根本不止是收宅子!
圣旨一宣,那些跟着宣旨官员来的士兵们就跟虎入羊群似的,片刻时间就把伯府的人都给赶出去了,根本没有给伯府众人收拾东西的时间,除了身上的首饰佩饰外,顶多有人仓促之下顺手拿了些贴身好带的东西,那些平常锁在箱子里的房屋田产地契、金银珠宝玉翠,等等真正贵重值钱的东西却是完全没来得及收拾。
威远伯府虽没落,但搜刮搜刮还是有不少钱的,哪怕没了这座宅子,用那些钱也完全可以继续过着吃穿不愁奴仆环绕的生活,可如今……伯府众人彼此看看各人身上头上的首饰玉佩——这几乎就是他们以后生活的依仗了!
可这些东西就算典当又能当多少银子?
了不起当个几千两,对普通百姓来说这是笔巨款,可是对过惯了奢侈日子的贵人们来说,这就是全府一两个月的花销!
除非他们以后不用奴仆,一切从简,像普通百姓一样生活,不然这几千两银子是怎么也不够用的。
所以,早早想明白这点的沈问知哪怕觉得屈辱万分,也只得打掉牙齿肚里咽,卑躬屈膝地讨好那首领,希望能回去收拾下财物。
谭氏这时候也是明白了,一想到没钱的话将沦落到什么处境,她便再也顾不得刚才所受的羞辱,悲声恸哭起来,还跟着沈问知一起哀求那首领。
那首领冷眼看着众人哀求,却很快便厌倦了这戏码。
他敲了敲手中剑的剑鞘,说出的话让伯府众人如坠冰窟。
“走,或者死,你们选一个。”
他眼神冰冷,丝毫不让人怀疑他在开玩笑。
最终,威远伯府——不,现在应该说沈家众人,还是被赶出了原本的威远伯府,身上只带着顶多价值几千两的东西。
被赶走后,沈家人在京城找了个两进的小宅子暂且安置,一大家子人倒也勉强住得下,但跟以前在伯府比,那真是前所未有的拥挤。当天晚上谭氏就跟二房的聂氏爆发了一场大战,旁边拉架的也没几个真心,每个人都各怀心思。
然而事已至此,沈家人再怎么埋怨也无济于事,只能哀叹世道,再在心里暗暗骂一通新帝,嘴上却是什么都不敢说。
可是,很快沈家人心里的怨愤就又达到了顶峰。
原来,就在沈家人被夺爵赶出伯府这一天,京城有无数封爵世家同样被夺了爵位,但是,那些人家却极少有受到沈家人的待遇,起码都给了些许收拾东西的时间,能把大部分财物带走,没了爵位照旧能做个富家翁。
只带了随身物品就被赶出去的,沈家是独此一份。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沈家这个下场爽不爽?
爽的话打赏点营养液呀么么哒~
☆、第136章 8.16
谭氏等人惶惶如丧家之犬被赶出伯府时, 沈青叶正在镇国公府。
陆澹的伤势已经好些了,起码能够起来走走, 不用整日废人一般卧在床上, 这让陆澹的心情好了些,但是每日听着新帝怎样怎样的消息, 即便身体一日日地好转起来,心里的坎儿却怎么都过不去。
其实陆澹并不是多么忠君爱国的人, 那个万人至尊的位子上坐的是谁他并不是很在乎, 血统正不正宗, 得来皇位的方式光不光明,对他来说也不重要。
相比一腔忠心的父亲陆临沧, 陆澹更灵活,也更知道怎样做才对自己最好,所以他奋力一搏, 辅佐天授帝逼宫夺位, 并非因为他对天授帝多么忠心, 只是因为天授帝登基对他来说是最好的。
既然没有什么真心, 这时候自然也就无所谓悲愤。
陆澹对天授帝被赶下皇位这件事并不是无法忍受, 虽然之前的投资失败了, 但盯着错失的好局哀叹不是他的风格, 此时正常来说, 他应该尽力在新帝面前表现,再次获得帝王的信任。
但是,如今的皇帝是罗钰。
这让陆澹感觉无法忍受。
若取代天授帝的是其他皇子, 甚至哪怕是已经失败的四王爷,他都不觉得怎样,因为那本来就是皇位的竞争者,本来就是比他陆澹地位高一等的人。
但是,罗钰?
那个曾经卑微不堪,在他的些许怜悯之下才得以保住双腿的卑微虎奴,那个曾跟他两军对峙,被他当做贼匪围剿的叛军头子……无论哪个身份,罗钰这个人在陆澹的眼里,始终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不配与自己相提并论的人。
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的人。
可是,如今那个远远比不上自己的人,却成了天底下最尊贵的人,甚至是能随意左右自己生死命运的人。
这种身份的反转并不那么容易接受,尤其是对陆澹这样骄傲的人来说,让他此时放下骄傲,向对待天授帝或先帝那样恭敬而忠心地、以臣子的身份面对罗钰,他做不到。
好在此时他有伤在身,不用找理由避免面对罗钰。
然而,即便他躲在家里养伤,罗钰依然能够给他带来影响。
这几天,镇国公府门庭冷落,因为谁也不知道新帝对于镇国公府的态度,毕竟镇国公世子曾经率军镇压围剿过新帝数月,虽然当时是立场不同,但一直为敌的人那么容易就握手言和么?
众人不敢打赌,所有他们自动远离了镇国公府,生怕这时候沾上了,等到新帝想起收拾镇国公府的时候,也把他们给连累了。
镇国公府门可罗雀,与不久之前陆澹深受天授帝宠信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世态炎凉可见一斑。
陆澹并不会因此觉得寒心,人情冷暖他早已看透,这世上向来是锦上添花者众,雪中送炭者稀,如今镇国公府成了众人眼中的烫手山芋,自然也怨不得别人害怕远离。
他只是愤怒。
愤怒那个人甚至还没对他做什么,旁人就已经替那个人做出了对他的惩罚,就好像大人物不会为难路边一个小乞丐,但他身边的狗腿子却会因为害怕小乞丐污了大人物的眼而主动去驱赶那小乞丐。
陆澹觉得,如今他就是那可怜的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