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婉 第7节 (第2/2页)
一番话吓得众臣脸色大变,纷纷道,“下官遵命,下官遵命。”说完便匍匐在地,赶忙在那杂乱的奏折里翻找着。
从大殿出来,着手收拾了这群大臣,许砚行只觉一口气顺通了,他抬手在眉间揉了揉,转身往御书房走去。
途中经过藏册局,他看了眼牌子,随后进了去,吓得里边正在打盹的值班小太监瞬间从梦里清醒过来,搞不懂这太傅大人怎么会来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众太监宫女们入了宫,都会对其身家底细盘查一番,记载成册,称作名册,这里就是收管这些宫人们名册的,值班太监看他目光在那些书架上扫着,忙问,“太傅大人,您要找谁的?奴才给您找。”
许砚行长指在桌上敲了敲,朝他道,“一名唤作阿婉的宫女,本官要看她的名册。”
“您且等等,奴才这就去找。”
良久,都不见那值班太监过来回话。
许砚行抿唇皱眉,这是他开始不耐烦的征兆,那边值班太监翻了许久都没有找出来,看着外边气场极低的那位,大冬天的他不禁出了汗,他抬袖擦了擦,这才矮身走过去,小声道,“太傅大人,您是不是记错了?奴才找遍了,没有看到这阿婉的名册。”
男人脸色沉下来,“她是衡阳宫卫太妃身边的大宫女,本官看是你这奴才没有好好看管,在搬移时遗漏了。”
值班太监跪了下来,急道,“奴才冤枉,这些名册这段时间都没动过――”小太监忽然想起一事来,恍然大悟道,“太傅大人,奴才想起来了,前日宫里放了一批年满二十五的宫女出去,您不知道,这但凡出了宫的,那名册都是要销毁的,您说的那位,指不定也逢此日离宫了。”
“这次的事由谁负责?”
“尚总管。”小太监又忙道,“太傅大人,要不奴才去请他过来?”
回应他的却是许砚行摔袖而去的背影。
小太监瘫坐在那里,神情恍若还在梦里。
许府。
屋里点了暖香,熏得人晕晕沉沉,许砚行倚在桌案前,脑海里反复出现那日阿婉大声喊住他,说这些年,多谢他的照拂。
大概是时日有些久了,许砚行也记不清自己有照拂她什么,或是有,那初衷又是什么。
他唤了肖参进来,“去找找看她现在何处。”
肖参听不懂,问了一句,“大人,您说明白点,谁在何处?”
许砚行没说话,将手边不知何时写了字的白纸扔了过去。
肖参看着那上面大大一个婉字,顿悟了一会,又迷茫了,“阿婉姑娘不是在宫里面吗?”他嘿嘿笑了两下,“大人,您想见,小的这就去给您请来。”
忽然腿上被许砚行踢了一脚,肖参哎哟一声,苦着脸弯下腰,只听他家大人道,“她离开皇宫了,本官想知道她现在在哪。”
“离开?”肖参愕然,随后又道,“您放心,就是翻了这邺都城小的也得给人找出来,完整无缺地带到您面前来。”
许砚行却闭上了眸子,淡淡道,“不用带回来,你只需要找到人在哪,不要让她知道。”
肖参带着许多不解退了出去,轻轻将门扉合上。
肖参不知道,阿婉离开了皇宫,许砚行在心中松了一口气,仿佛多年的心结忽然间被打开般。
他曾问过她,要不要离开,出去过普通人的日子,她说从不曾想过。
女人到底是善变的,这才不过多少天,转身就不声不吭地走了。
肖参回来复命时,已经是晚上了。
“就住在西门街街口胡同里,长长一条巷子,小的又躲又藏的,生怕让她给发现了。”
“一个人?”许砚行执笔在折子上勾了一下。
肖参脑袋瓜子转了转,笑道,“不然还能有几个人,大人,这阿婉姑娘也真是可怜,西门街是什么地方,咱皇城最破落的一条街,那胡同巷子里长年不见阳光,湿气重,走在那道上,小的一个男人都觉得阴森森的,更何况这姑娘家,您说是不是?那巷子里还住着其他人家,只不过小的觉得,那些人长的多为不善,您说这阿婉姑娘怎么就挑了这么个地方?”
许砚行手上顿了一下,脸上神情却没有任何波动,声调平平,“她喜欢就让她呆着,你急也没用。”
肖参忙摇头,他家大人这是误会了,“小的不急,小的哪里敢急,这不是替您――”
“滚。”
肖参立即闭嘴,摸着后脑勺退了出了。
待肖参走了,许砚行这才放下朱笔,走到窗前,外边不知何时起下起了雨,滴滴答答打进了屋子,他恍若未知。
作者有话要说:肖侍卫噼里啪啦说完一堆后,许大人实际内心:在巷子里住了十几年,出了宫又跑到巷子里住,这么喜欢,那就住个够!!!→_→
第12章 新生活
淅沥的雨下了一天一夜,青花巷那条长长的青石路凹凸不平,深深浅浅的水坑将这条路没得水泄不通,湿重的青苔爬在两侧陈旧的墙上,阿婉原本打算伸出去扶一下的手,又赶紧收了回来。
脚下鞋子早已湿透了,这种天气,实在不该出来。
出宫后她被卫府派来的人送到这里,这地方虽然偏僻,但平日里卫家庄子里若是来了人也不会引起注意。屋子不大,屋顶青瓦密密麻麻覆着一层,里屋和小厅堂之间隔了一面墙,她一个人住着,倒也适合。
她提着新鲜的菜进了屋里面,正准备关门,忽然外边响起了一道女人的声音,
“阿婉姐姐回来啦?”
阿婉探头看过去,只见她家对面一个年轻姑娘朝她招了招手,“昨晚下了雨,巷子路不好走吧?”
年轻姑娘叫杜秋锦,不是邺都本地人,一年前变卖了家产,陪他哥哥杜东亭来邺都赶考,不想在今年秋闱中落了榜,于是在这继续住着,为来年继续做准备。
阿婉刚搬来那日她便提了一些小巧糕点上门问候,她年十六,还是活力正盛的小姑娘,一口一个阿婉姐姐叫着。
除了宫里头的绿荷绿兰,阿婉同其他年轻姑娘极少走的近,她性子淡,也说不来什么风趣的话来,说起来,便是同绿荷两个,也从未交过心,于是那日只道了声谢谢,也并未同她多聊什么,不想这姑娘倒是热络,自个拉着她说了许多,没一会功夫便将自己底细抖落个彻底,人家坦荡至极,倒显得她防人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