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等等 第92节 (第2/2页)
朱承泓不是第一次上门了,但是除了这回,每次来的都不是时候,挑着他不在慈庆宫的时候。
宝馨听出他话语下的意思,哂笑,“齐娘娘还真是……”她停了嘴。
“她挺能的。”想起下头人报上来的话语,朱承治眼底的冷意都深了两层,“罢了,不说她。”
宝馨颔首,其实她对齐贵妃不肯消停半点都不奇怪。太子之位已经叫朱承治得了,二皇子封王,要是再没有举动,就要等着变昨日黄花了。高高在上习惯了,哪里受得了冷清!怎么着都要费尽最后一丝力气。
他说着,“不过那小子有句话我喜欢。”他两眼含笑。
那句嫂子,可真听到他心里去了。
宝馨站那儿,垂着脸装娇羞。
朱承治却不给她半点继续装下去的机会,一把拉过她,“你过几日和我一道出去。”
啊?宝馨没回过神来。
再过几天,宝馨和朱承治打扮成一对小夫妻,坐在马车里头,一道儿出宫去。过了那道界,外头就熙熙攘攘,开始热闹起来,过了几道街口,到了一座香火旺盛的寺庙里,或许是个求子灵验的庙,所以女人也多。
宝馨一路走过来,瞧见不少女眷在丫鬟婆子的陪同下,到殿里上香磕头。
朱承治掏了香火钱,从小沙弥那儿拿了香火,递给宝馨。宝馨站那儿恭恭敬敬上了香,“咱们来是干甚么?”
朱承治转头笑,却不说话。
她今天去了纱帽,罕见的戴了狄髻,头上插戴着整套的金头面。朱承治见她狄髻上的桃分心有点松,出手给她压实了点。
他双手合十,对上面慈眉善目的菩萨拜了拜,“请菩萨让我俩子孙兴旺,她自个说了的三四个孙子,早点兑现。我等着做爹呢。”
还记着!
宝馨站在一边儿,察觉到来来往往的人飘忽在两人身上的视线。那种不可言说的,暧昧的,略点点儿羡慕调笑的。
宝馨保养的好,脸蛋圆润,一张鹅蛋脸,肌肤白皙,显得人特别年轻。站那儿谁也看不出她比朱承治大。
“太太说过的话,我都记着呢。今个事多,赶明儿叫老太爷抱上两个孙子,好好乐一乐。”朱承治靠了过来,眼声促狭,“太太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话语刚落,引得周边几个小丫鬟嗤笑。
京城地处幽燕之地,风气都粗犷些,这小夫妻调情似得话语,放在重规矩的地,恐怕早就有婆婆跳出来说不稳重了,大庭广众之下和丈夫拉拉扯扯,端的没了做个良家妇女的脸面。可京城这儿就不。
调笑?没事儿?小夫妻情趣,只要别过分,看了也就看了。
“老爷可真会调唆人!”宝馨咬按着牙根底儿冒出这句话。
朱承治哈哈一笑,拉着她回身。两人过了好几道回廊,从拐角处走出一人来,和两人打了个照面,来人生的高大胖壮,一张脸如满月。那张满月上的五官平扁,瞧着和汉人有那么点儿区别。
“吴兄。”朱承治抬手一揖。吴瀚缓了半拍,也学着他的模样作揖。他自小是吃牛羊肉长大的,学不来这礼节,做来别扭的很。
两人粗粗见过了礼,到了禅房里头说话。宝馨坐在一旁,听他们两个人说起之前的战事。战事经过朱承治已经在兵部送上来的奏章里看过了,不过他要听吴瀚说。
吴瀚叨叨絮絮的,其实朝廷的兵,只要供给操练上来了,也不必蒙古骑兵差上多少。毕竟汉人家大业大,那些个蒙古部落是比不了。
宝馨侧耳听着,精力放朱承治那儿一半,另外一半挂在门外。
门外人影一晃,宝馨一个激灵,马上就起来,鞋底踩到地砖上一块湿,一滑整个人一个打仆险些扑在地上。
吴瀚是武人,手脚比脑袋快,有她腿粗的胳膊把她整个人一提,站住脚。
朱承治揽住她,“没事吧?”
宝馨顾不得有事没事,指了指外头,“好像外头有人。”
第95章 内主
一位太子, 私下和带兵的武将有来往, 可大可小。全看皇帝如何想, 若是皇帝信任太子,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太子关心军要。但若是不信任, 疑心太子居心叵测, 想要结交军官, 倾覆皇父。到时候就不好收场。
宝馨和冯怀有来往,知道东西两厂番子的厉害。而且不说东西两厂, 就是锦衣卫,那也不是吃素的。
她指甲抠住朱承治的手臂,回转头看他。朱承治今日出来,为了不引人注目,身边人带的并不多,所以也没留人在外头看守。
朱承治嘘了声, “估摸着是哪个小沙弥走错了地吧。”
“殿下!”宝馨被朱承治给气的半死,“还小沙弥,哪个小沙弥跑到这地儿来了, 要是哪个官人家的, 回头嗓子一嚎,您拿甚么到皇爷面前解释?”
眼下这时节, 僧道都不老实,急哄哄的融入尘世里,都不安心本分的念经修行了。寺庙里出家人多, 读书人做官的也多。交杂在一处,闹哄哄的厉害。着寺庙里香火特别旺盛,肯定会有别人到这寺庙里头来,到时候被人听去,还要不要人活?
“我说话的声音应当也不大,隔着门窗能听到个甚么。”朱承治仰唇笑,那边吴瀚也憨笑,“太子爷说的没错,咱们俩说事儿,都压着声的来。”
宝馨白他一眼,“这儿就世子嗓门最大。”
吴瀚摸了摸鼻子,悻悻的。
朱承治拍了拍她的手,“没事,没事。父皇要是派人来就不会叫人看出马脚了,咱们还是继续该做甚么做甚么。”
他一派冷静,好像天塌下来,都不算个事。
宝馨磨牙,他扶着她坐好。倒了茶,继续就着之前的话头说。两人说起话来,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宝馨听了好会,都是什么朝廷克扣军饷云云。
其实军饷都是按时发放的,只不过被上头人挪用了。迟迟不能发下来,官兵们干脆把上峰和朝廷各扣一顶锅。现在还没山穷水尽的时候,所以还能忍,要是逼的没门路了,都是刀口舔血的人,发作起来,恐怕也是要见血。
“其实户部每年都已经把钱粮的账给造了,孤曾经叫人查过,的的确确是发放下去了。”
“发下去是没错,可不到手,肚子饿着,就算在朝廷头上了。”吴瀚搓了搓手,“而且臣听说……”他眼皮聊起来,飞快的瞥了朱承治一眼,“这里头的水浑的很。”